2007年7月25日 星期三

在家教育是這樣開始的

我兒現況(一)

法案通過 希望一線

2004年9月在家教育法案通過,給我們帶來一線希望,申請在家教育亦得到縣府教育當局的核准。但,回到家裡,一切問題,如日光初露。

焦慮,急躁,憂鬱,尖銳,暴怒,敏感易受驚嚇,日不安夜不寢惡夢連連;平日胃口奇佳的他,對眼前的食物毫無興味,就連他最喜歡的上館子吃飯,也成了我們家最大的考驗;與人相處上,弟弟往往無辜的成為首當其衝的牽怒對像。生活作息一團混亂,簡直就是戰場。

除此之外,孩子害怕且極度排斥與人接觸,無法面對陌生人,尤其是成年人。特別是第一年,由於孩子對成人的畏懼所表現出疏離冷漠的態度和行為,確實引發不知情人對我們的誤解而有所批評。當無可避免地必須與成人接觸時,他驚惶,神經緊張肌肉緊繃,雙臂若不是鎖住胸前,便是緊緊貼住身體兩側,站在那裡搖搖晃晃,薄木片似地隨時會倒下去,其失措到極點。萬不得已必須與人交談時,其與對話者亦始終維持在三公尺上的距離,確保安全。

倘家裡將有外人來訪,事先得跟孩子溝通,讓他知道在什麼時間會有什麼樣的人來訪,並描述對方及其相貌特徵、性別,還要強調「他/她不會傷害你」,以及訪客將會停留多久等。出門則更形困難,出門令孩子焦慮、壓迫、呼吸急促,若外出或訪友或辦事,通常,結果就會像一家人出外用餐那樣,草草結束在孩子恐慌和催促之中。

由於孩子的身心狀況欠佳,在這段時間中,關於所有我們需要的資源、支援和協助,為免枝節層生,總是盡可能的離開住家所在的小地方,往遠處求。更是絕口不提離家只有十分鐘路程的理念小學及其相關人與事,避免孩子再度受到刺激。

至於,孩子的學習這部分,倘能落實則是理想狀態,自然也是父母心繫的一環。但是,當一個人的身心處於狂嘯混亂的風暴之中,學習是談不上也急不來的。生活等等一切墮入無止盡的黑暗之中。未來的路,還遠著呢。Ω Mimi 20061101


我兒現況(二)

濃霧中,枝影亂綻,條條道路亦非路。何去何從,茫茫然,心煩慮亂。

好長一段日子以來,天天都問,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帶著孩子走出學校與教師的陰霾,重新站起來?陽光就在頭頂,可是黑暗的力量更勝於陽光所散發出的熱力。寒冷,是我們唯一的感覺。

受傷的心,敏感脆弱多疑,拒絕是唯一的語言。孩子遭遇的創傷有多麼深刻,從他的生理反應可知其所以然。而且,有將近兩年的時間,幾乎所有要他同意的事,完全處於拒絕的狀態中,就算勉強他答應過你什麼,變卦仍然是唯一的常數。勉強,換來的也只有關係惡化一途。這一切,對我們而言,無疑地是一場艱辛的拉鋸和考驗。我們辛苦,他痛苦。此刻,他需要的,是父母篤定的眼神溫暖的擁抱,加倍的耐心和絕對的支持與寬容。

健康需要照顧,心更加需要關照。在痛苦漫長的療癒路上,學習,有助於療癒。在孩子可以的狀況下,即便只有五分鐘都好,鼓勵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從興趣上面得到支持與發揮。興趣分散注意力,壓力的強度自然跟著減緩變弱,不再那麼強勢的盯著人,情緒亦隨著環境、人事物的改變,趨於安定。

另一方面,則引導他重新認識、肯定自己,建立自信。在這個過程中,帶領孩子如實地面對與接納內在紛擾,從而穿越。Ω Mimi 20061101


我兒現況(三)

陰霾裹住希望的風,任誰都不能長時間在無法喘息的空間中生活。為生存,披荊斬棘,突破萬難,這是人的求生本能。

一天(在家教育第一年的尾聲,弟弟小六即將畢業),就在我們從頭城返冬山的途中,孩子異常篤定的說︰「媽媽,我要他們化做輕煙,隨風而去!」隨著時間的淘洗,人會長大,面對悖逆常理邏輯之事,學會接受和調適,身心邁向復原之道,雖然緩慢。

他,原就不是那種個性緊張的孩子。回家之後,在鬆和安全的環境裡,有父母的了解和支持,受傷的心和情緒漸趨平靜,學習的步調平穩有力,更加了解如何與同儕手足相處,以及分辨人我之不同。他,溫暖熱情,照顧家人和體貼父母的孩子。

人人皆有所屬的一條人生道路、使命和任務,唯,有機會認識自己並發展出自己的樣子,而非父母的翻版,社會的形塑,才可能落實肯定自己。這一切都得像呼吸那般自在,孩子方能在其間自然長成,並儲備未來參與競賽的資糧。

每個孩子都需要讚美和鼓勵,以激發他們向前奔馳的動力。每個孩子都需要一段緩歌慢舞的時空,以發酵並內化其所興致的事事物物,乃至創傷與療癒。

離開學校,是正確的決定。走進在家教育,家的溫暖寬容致孩子的身心復原與發展,以及學習,在離開之後,依著他自己的速度反而快了起來。隨著孩子逐步康復,不論在自我肯定與自信心的建立,還是對成人的信任皆獲改善。這期間要感謝,少數特別關心孩子狀況的人們,因了解孩子的經歷,充分體諒,支持和給與我們協助。Ω Mimi 2008整理

2007年7月17日 星期二

鄉村之顏

現代人,擅以有限土地,創造無限財富。於是,土地山川貌變,這就好像整壞了容貌的人啊!百孔千瘡。

自雪山隧道即將開通之前,蘭陽盆地的土地價格即不斷上揚,還有更多的,是一棟棟風情獨特的農舍如雨後春筍。漸漸地,良田變華宅,鄉村之顏已不若前。未幾,蘭陽美景、田園風光將消失於人的欲望之中。Ω Mimi 200707

2007年7月14日 星期六

我兒的小學生涯(三十)

特別感謝

在談及小兒現況之前,我特別要謝謝一個人,也就是當時的宜蘭縣縣長劉守成先生。當年,若非他,這復原之道將格外地艱辛坎坷。若非他,大力支持教育多元化並推動與落實在家教育法案,今天,我的孩子只是另一種體制下的犧牲者,乃至淪為中輟生。

回憶起當年(2004年5月),我們懷著一團混亂忐忑不安的心情,向教育局遞出在家教育申請書。同年,縣府亦為推動與落實教育多元化之「宜蘭縣國民教育階段適齡學生申請在家自行教育」的教育努力。約莫8月底9月初,縣府召開教育審議會,同時審查我們所遞送的在家教育申請計畫。

於會中,守成先生已然決定了讓在家教育法案付諸執行,於是,他對我們說:「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你們不用擔心,盡可能讓委員們有機會提問,讓他們了解孩子的狀況以及你們需要的協助。他們所有的提問也是出於關心,沒有其他的意思…。」聽了縣長這番話,如同吃了定心丸。也因此我們成了宜蘭縣申請在家自行教育的首例。

守成先生在教育上的定見與決定,還有對我們的關心,我們萬分感激。他還囑咐教育局室的長官們,盡可能地滿足我們的需要和提供充份的協助,讓我們在絕途上獲得一線希望,也在這復原之道上,有機會做更深刻的內在直觀,直到自己強壯起來。

在教審會上,守成先生對孩子身心狀況至為關切溢於言表,他了解父母親自扛教育擔子的責大任重,兩年間幾度詢問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何以我們堅持放棄學校教育與資源,轉而為孩子申請在家教育?面對如此殷殷關切的詢問,我們雖也很想說個明白卻又不免躊躇猶豫著。因為,一是在教審會現場所議的是在家教育非在校傷害,而且校方並未列席,倘我們公然談論此事未免流於自說自話;一是當時校方正著力於中學延伸事宜,我們並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學校的進度。以至於,我們始終只有一句,謝謝縣長關心。為此,對守成先生的關切,我感到十分抱歉。

另外,從一件小事上可以看出前縣長守成先生是一位心思細膩體貼的父母官。在教育審議會開始前,媒體記者們已然就位,並準備為此一議題錄影報導。就那一刻,守成先生直接要求媒體記者們:「請關閉你們的錄影機,只收音就好。」縣長此舉,以確保,日後我們不會受到不必要的打擾。

您的關心和鼓勵,陪我們走過最艱難的這一程。此刻,我只能說,這一路走來,有您真好。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謝謝。Ω Mimi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九)

父母的態度和決定(三)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生命的歷程,冥冥中自有安排。我們摔進大大小小的坑洞,接受各種障礙和挫折,之後學習怎麼站起來,怎麼讓自己強壯起來。當我們一路過來,如今,過去那些傷害我們的人,不過眼下的一顆灰,微不足道。極其諷刺的是,一段異常黑暗和痛苦的時光,卻也是收穫最豐足的一段時光。

三年來,在我們堅決給孩子申請在家教育之下,將孩子從學校帶回家裡,由父母親陪伴照顧和引導,我們肩負起教育的重任(這是為人父母者都該做的),並從中發展出共學的親子關係。三年來,關起門也關上耳朵的自力救濟之路,幫助孩子重新找到自己,重建信心和自我肯定。三年來,孩子無論在情緒在學習上皆有長足的進步,對於人性也有自己的見解和獨到的看法,而且所謂的人文的種籽亦在其內心裡紮下根基。

一段艱苦酸澀的旅程,但是在這一路上,終究會遇上良善且為你禱告之人。我們遇到許多善良深具愛心人士其中不乏現役教師,對我們伸出的友誼之手不僅提供協助也送來溫暖,這一路上也讓我重新體悟了人性這一課。可以說,失之東隅收之桑隅,而收穫竟比失去的還要多得多。

感謝

寫下來為幫助記憶,寫下來也為釋放為遺忘。在寫下這一切的過程中是否原諒了他們?也許吧,這對我而言也是個考驗,要寬恕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在學習。他們呢?畢竟,早晚要面對良心的譴責因果的審判,他們能原諒自己嗎?佛家不是說: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偶爾聽聞他們對於教育所抱持的態度和言行,孩子說:他們在玩火。

離開學校之後,回到一個人生來應有的空間中,視野頓時清晰開闊一望無垠,受傷的身心逐漸踏上復原之道,學習也在生活中悄然紮下根基。一切都回到了常態,生活的節奏和秩序亦復歸其位。這是一個開始,一個新的開始,另一個階段的開始。感謝老天,感謝所有對我們伸出溫暖之手的人們,還有許多我不知道但曾默默幫助過我們的人們,也請接受我們的感謝。謝謝。Ω Mimi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八)

父母的態度和決定(二)

摔跤,儲備日後茁壯的資糧

人的同理心必需在人我遭受過相同程度的傷痛之下,才會完全啟動。而一個被權利面子等欲望擊昏頭的人是沒有或難得有同理心的。

坦白說,我們再也經不起任何莫明的打壓和莫須有的指控(也許你不相信,但是在這個小地方,它真的發生了),不論孩子還是我都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因此我常對自己說,千萬不能倒下去,倒下去就遂了他們的願。更為了一切順利,不讓我們的任何訊息外洩,也不讓任何人知道誰將對我伸出援手,甚至斷絕跟那所學校所有的人的聯繫。這麼做不是沒有理由的,曾經同校後來因類似原因先我們轉學離開的家長告誡我,他們遇到的狀況和我們幾如出一轍,而且只要校方預先知道他們的下一決定,必然地做出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事;二是,跤摔多了自也學會如何『自保和自療』。

不要低估孩子的感受

往事並不如煙。孩子的心較之任何人都還來的鮮銳敏感,而團體是壓迫人的,孩子亦輕易能感受得到。當孩子還小手無縛雞之力,面對這一切無法招架,他害怕,他顫抖,他哭泣,連睡一頓好覺都是奢求。心理的恐懼、障礙如千斤萬石壓得他抬不起頭,孩子一旦被貼上各種障礙的標籤、歷經的種種羞辱,要完完全地卸除那自暴自棄的心態、心防並不容易。身為父母的我們,千萬不能低估或忽視孩子的敏銳而脆弱的感受。捫心自問,我也曾因受不了那無止盡的折磨而對孩子動氣,卻更加深孩子內心的不安、害怕和距離。

但是在時間淘洗的過程中,他的身高體型在變化,心智在成長,斷是非辨善惡的能力在增加。面對心裡的傷痕、障礙,過往的經歷隨著成長不斷的發酵再發酵。這中間有矛盾,有猶豫,有掙扎,有質疑,有憤怒,這一切不住地翻攪,沉澱,發酵。大人,請不要企圖湮滅事實,孩子會長大。任何一個孩子要的都不是威脅攏絡、利用、討好,是大人真誠的對待,不是溺愛,是真誠的對待。唯有真誠的對待才會久長。

今天,他已經準備好在任何時候,跟過去那幾位曾經教過也傷害過他的人對話,至少在當時的協調會尚未有結果,如果有機會的話。這不正是治療!說出來就能得到療癒。

治療應該從自己出發。自癒乃人體與生俱來的本能,只是長久以來我們慣以藥物來終結傷痛病害,反因此喪失了此一本能。心也一樣。即便一個人不是醫師、咨商師,可是最清楚你狀況的人還是人自己。除非一個人不願對自己誠實、不願幫助自己,自然無法對症下藥。相對的,一個積極面對自己的人,不論在幫助自己或在幫助他人的時候,同時也在收自療之效。倘若跟一個沒有自癒能力,缺乏反省意願的人談治療,可就像對牛談琴一樣無趣。

孩子其實很好教

孩子其實很好教,教出好孩子絲毫不費力。輕輕的讚美、適時的鼓勵,給他一個依著他自己的速度學習和發揮的空間,孩子跑起來就虎虎生風,越跑越有勁。這個時候,可能還要您的幫忙和點撥,孩子才能懂得,休息是為走更遠的路,在他累壞之前暫時的停頓和休息是必須的。

學習也是某種程度的冒險,包含面對改變和過程的不可掌握,而掙扎和猶豫(抉擇),則是面對改變的必經之道。而學校無所不在,教師無所不在,學習,又何必拘泥於任何形式。受教育豈止僅限於學校,學校不過是眾多受教育的場所之一。自學,於我們只是受教育中之一種形式,也是自救。由於自學,孩子得以用自己的速度與方式來建立自己的學習網絡,並從中得到復原的契機。

基於這段經歷,我們家和孩子之間有一心照不宣的默契:未來,如果沒有足夠的愛心,經不起挑戰的耐心、面對真理的良心,有三項職業不可以碰,那就是醫師、律師、教師。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七)

父母的態度和決定(一)

「改變道路最快的方式,就是改變目的地。」錄自創意學(天下出版

曾經,時間的步履,在困難的日子裡刻意地緩慢,像隻烏龜。使得焦急的我,始終卡在瓶子最細窄的頸部。我需要一把糖、一桶氧氣、一艘船,只要能駛離眼前的景況,如何都行。

兩年,得以讓一個病人恢復健康,也足以毀掉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自學也是自救!決定在家教育,並非我們有多麼非凡的能力,並非我們能給孩子多麼不同的養份,而是迫不得已,是無路可走。只有這麼做,不然我的孩子可能就成為另外一個人,這個社會上真正的病人。

真不知道誰才是需要治療的病人?一個人在長大成人的過程裡,被迫經歷許多看似合理實則不盡理想的荒謬的被對待的方式,如威脅恐嚇強暴…等等的傷害,被諸多不當的價值觀給扭曲或制約,是以現今的病人,從其外觀完全無法辨識其生病與否的跡象。因此,從健康到病苦,從完整到破碎,乃至長大成人後,在身心上仍保有真正健康完整的人實在少之又少。而在這些人口裡,還道是孩子需要治療,其實是病重的成人拒絕承認此一事實。

善良的人,刀尖總是向內剜

人生中,總有些事讓人哭笑不得。自轉入這所邁向自由的教育的學校,不論是孩子還是我曾經擁抱著多大的希望和信心。可是溝通最難的還在觀念與態度。

當傷害發生,我們曾求助過某相關具公信力的單位是否就處理學生受體罰、傷害一事為我們來主持公道,在他們了解孩子的狀況和經過,給我們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得失,並問我們打算怎麼做。

當我們思慮再三之後,基於人有自省的能力以面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因為沒有經驗,也是出於對人的信任,當時我們未嘗設想到此一傷害事件在日後所產生的強度),以及孩子的身心急需照料,我們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神來浪費口水應付爭執;另一層理由則是,當時校方積極籌辦中學延伸一事,縱然小兒無法適應那樣的教育,可是在沒有選擇的教育大環境中,還是有許多其他孩子需要,倘若我們在此刻提出對學校的告訴,在有別於體制教育的教育現場居然也存在著學生受傷害的事例,以及校方的處事態度和方式而且還層出不窮的話,自然會影想到地方政府開放的意願,理念教育勢必又將陷入被檢討的口水戰中。因此,我們決定退讓,但錯了。

不可思議的是,我們的善意他們不懂,我們的隱忍退讓看在對方的眼裡是退縮,而天底下得寸者豈有不進尺的,這是個什麼樣的社會,為所欲為者輕而易舉理所當然,包容者卻不斷遭到誣控和指責。以德報怨的結果,便是承受更大的傷害和壓力。在我們遇到這許多困難障礙和阻撓,求救的路又一一被中斷之際,我們被迫決定關起門(當時我已無法相信他人),一切自己來─找回自己的孩子。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六)

學校的臉(四)

現實和霧裡看花,怎一個包裝可喻

包裝之必要不容忽視,從社會現況便能觀其究竟。適度包裝不僅提高價值也帶給人舒服愉悅之感。可是過度包裝則令人嫌惡。敞開來說,倘貨真價實,自然經得起檢驗。下面有兩則關於包裝的故事:

當小兒事件發生之時,曾經就小兒遭受體罰及心理傷害事宜請教人本教育基金會(93年3月16日左右),當時與之聯繫的是一位謝小姐。在通話的過程中,我始終都沒有告訴她是哪一所學校,因為先前的經驗警告我,當然我也擔心在她尚未了解我們實際所面臨的情況之際便先行和學校聯繫而被誤導或衍生出其他問題。直到我們面對面時,我方坦誠相告並請她原諒我未能事先明說的處境。當她聽到我所提及的學校時,顯得萬分迷惑和驚訝,說:「他們做的很好的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完完全地不相信。她要求和小兒單獨談話(對質)。會後,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靠向椅背:『我們的教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宜蘭是一個公共運輸不毛之地,進出門若非靠兩條腿走,要不自己駕車、摩托車或計程車,不然也只有搭便車了。一天(自我們離開那所學校兩年後),在火車站附近,遇一帶著兩個孩子的母親走在街上(一看就知道外地來的),驅前問她們是否需要幫忙。在車上聊了起來,她們來自中部,是聽了該校在招生說明會上所闡述的教育理念而來的,也是為了讓孩子能有一個寬敞寬容的學習空間而來的。結果,那位母親帶著情緒嘆息道:受不了、受不了,他們訂定一大堆規矩和儀式,真不知道這跟學習有什麼關係?

我們都知道,包裝包裹住的只是浮淺的表面,包不住真相,至遲,進了學校也會發現的。一所學校在為招生做說明時,自然是傾全力的表現,目地是為招徠學生。可是,有無可能在宣揚其理念的同時也創造出下面,一是將心力著重在教育的真實品質上,一是將心力擺在如何建立聲名與創造掌聲的兩所質量相異的學校?這是否提醒了,其說明務必貼近事實且必免誇大其實,不能像包裹商品一樣金玉其外其(是否有失公平交易的原則?)。美麗的包裝終究是要拆封的,只是等到人拆了包裝卻讓人赫然發現真相時,再想防啊堵的亡羊補牢已經來不及了。

另一種包裝:學生,抄寫的工具

當年(2002年),當我們前往參觀學校的時候,校方強調學校沒有課本,課本讓學生自己來創作。我們信以為真,還很高興的以為為孩子找到一所有趣的學校。就像上面說的,包裝包住的只有浮淺的表面,包不住真相。

不久,一日晚間,當孩子在做功課的時候,我在一旁翻閱他的作業簿。哇噢,這是你自己做的「課本」嗎,你的文筆進…真是驚人耶!孩子瞅了我一眼,說:「怎麼可能?那全是老師做的,也是老師抄在黑板上,然後要我們跟他一樣抄進簿子裡,圖也是老師畫的,老師還要我們畫的跟他一模一樣。」如果不要那麼嚴苛,讓學生用這種方式也不是不行啦,只是說了要讓孩子做自己的課本,何不落實呢?既然如此,學校和老師就不應該在學期一結束,立即對外宣稱成果發表。因為,來參觀的人都不知道,簿子裡的內容、編排、圖畫全數來自教師,學生只是負責抄寫繪圖的工具而已。

教學像拼業績,業績指的是學生數是否額滿最好還是超額、學生的作業簿是否整齊亮麗,這兩點攸關學校的面子,教師搏的也是個人演出,至於學生的學習心理和情緒則非他們拼命的重點。

獻身教育,以看重自己生命的態度看重對方的生命以啟發和引導之

以上記錄的都是當時我們所經歷過的情況,至於三年後的今天,他們有什麼改變或不一樣,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只是,教育是社會的公器,人人都享有受良質教育的權利,尤其是義務教育。既然談人,就真正的落實,以人為本。

最後,僅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獻身教育:以看重自己生命的態度看重對方的生命,以啟發引導之』兩句話送給有志於教職的有心人。至於,不適任的人,請換跑道罷,不擅演的戲碼莫勉強,誤人誤己而已。Ω Mimi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五)

學校的臉(三)

沒有身段的老師才最高段

孩子讓你感到頭痛,是否因為你的認知有誤而非孩子。班導師缺乏耐心,個人情緒管理不利,面對問題的反應和處理能力不及(這個評語來自學校裡其他教師的觀察)。果真如此,校長便不應該包庇教師的不當言行,更不應對家長說:不要太相信你的小孩,要相信我們的教育團隊…。這個邏輯一點都不通。

跟學生生氣,不過證明了教師的無能,還當是學生的劣根性發作。教師,若無能以激發學生,是否意謂著教師能力之不足?若非如此,教師何須用笨法子將聰明的孩子變成蠢蛋?請問:激發孩子做優秀的表現容易,還是令孩子墮入笨蛋白癡之道輕鬆?與其花工夫來數落辱罵學生,不如輕鬆兩句讚美來得有效率。聰明的老師,不會盡撿白工做。

看不見的就表示不存在或沒有發生?是否因為心理上所受到的傷害不像皮肉之傷可以肉眼檢驗,是否也正因為檢驗無門,所以師者可以為所欲為?假設體罰處罰是教育的唯一手段,那麼看不見的傷害就可以當它沒發生嘍?再問,如果體罰這麼管用的話,那為什麼不是每個受過體罰的學生都能走在光明前途的大道上呢?

一個對孩子展現不出熱忱的人,怎能做好教職這件事,又怎能讓人相信你在教職上能稱職的演出?任性、率性,腰桿子一點都不能彎的人實在不適合教職,那就離開這條跑道,人要適得其所才不會有怨,才能從中獲得真正的成就和快樂。俗話不是說嘛,不委屈自己不為難他人,功德無量。何況,今天你面對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

教育工作者面對的是生命,校方如何能包庇教師之不當言行

當學校不要你留,就會想盡方法讓你走,走的就像是你自己的決定,而你的真正感受是,啞巴吃黃蓮。有位朋友曾經是老師,雖非該校的老師,可是她在那所學校的辦公室裡看見了過程和學校的態度,她點我:「某某,學校的態度就是那樣,你不要跟他們爭,況且你也爭不贏的。」學校心態如此,家長心知肚明,沒半點跟他們爭的意願甚至不願意浪費丁點時間在爭執上,家長不過是要確認孩子在學校裡是受教育,而不是受傷害。

學校在遇到問題時,若非能力不足便是做法欠周延,因此而衍生出的許多問題便一股腦地推諉給家長,這是懦弱沒有肩牓的表現。然而,諷刺的是,學校需要家長幫忙,卻又要家長乖最好不要有意見。「學校的態度和做法導致熱心的家長一個一個都不見了。」說這話的家長,後因故也轉出該校,當時的校長還送了她一句永誌難忘的名言:「學校也不是做慈善事業的。」

想想,在動輒兩三千名學童的學校裡,很多事在短短瞬間便會被淹沒,但是在這所百二十名生的小學校裡,連件小事都會清楚得無所遁形,盡管學校想利用包裝粉飾太平遮掩自己的虛偽。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四)

學校的臉(二)

自由是什麼?

當規矩、儀式凌駕在自由之上時,不曉得他們所說的自由是什麼?在我看來,是一個人擁有多大的自由就有多大的自制力(自愛)。而這個自制力絕不是靠所謂的規矩所謂的儀式可以在人心中萌芽的。在這個高度講究邁向自由發展的學校裡,數不清的儀式、缺乏彈性的規矩凌駕於尊重與自由之上,人跟儀式分不開,人跟規矩綁在一起,教一個人就像塑一根水泥樁子一樣,全憑已意,毫不在乎他/她是會呼吸的人。就算一顆樹,也還需要足夠生長伸展的空間以發展。倘教育不能引領人邁向真正的自由,那還談什麼自由,所謂的理念教育與體制教育又何異?不過是另一個體制另一個祭壇而已。當時的邱姓教務主任說的好:「某某你要知道,這裡也是一個體制…。」是啊!好大的一個不容異己的體制,比體制還更要體制。

根性天生眾不同

規矩儀式絕對幫不了學習的忙。若教育只有規定沒有彈性,本身就會是個大問題,其癥結在於,忽視受教者是會呼吸、有思想、有感知的人此一事實。學習是有些共通的基礎沒錯,但也絕非一成不變。學習也是需要自由的彈性的,可供個人依其興趣、能力、速度以調整的時間和空間。雖說學習一如吃飯睡覺般平常隨時都在發生,可卻經常在「你應該…;你不應該…」這頭巨獸的掌控下,變得枯悶無趣滯礙難行。

受教育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要被改造!看看森林中的大樹草花莫不都朝著陽光伸向天際,為生存,同時以「展示自己獨特的形貌和風采」。人呢,怎麼能夠用違反自然的方式來讓他長大呢?而且受教育也不是只為學習眼睛看得見的價值,我們還要學會辨別是非真理和發現眼皮之外的真相。受教育,是為充份的發展一個人的個性、才智和身心能力,儲備未來自我之終生教育的能力。受教育也不止為了將來要好日子,還要有能力過好日子。諷刺的是,學校只是我們受教育的場所之一,往往孩子也在這裡傷的最重。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三)

學校的臉(一)

站在教育這堵巨牆之前,無策亦無助是許多人共有的經驗。而學校也是一個擁有生殺大權的強悍團體,盡管她小小的只有百多名學生。

開放的態度有助於化阻力為助力

辦學,這表示一個人對教育有宏願有理想,那麼家長有問題有質疑必定也有其無所適從需要協助的原因,辦學者自應抱持著就怕你不說出來的開放態度以面對和接受。唯家長願意將疑慮、問題提出來,雙方始有進入溝通以獲得改善的空間,以及化阻力為助力的行動契機。最終是,學生在學校這個特定的場域裡,獲得適當的教育和照顧。可是正好相反,在這裡,不容許他人跟你意見理念相左,相左便是異己,異己便要接受歸類、標籤乃至撻伐。

這什麼邏輯?在教育現場,絕對不容許這些情況發生。教育,每個人心裡有本經,而我們該思想的是,如何集眾願眾力將這本經也變成心經變成妙法蓮華經。而不是一味的排除、非難自以為的異己,這實在有點莫名其妙。如此一來,損失的是我們的社會,犧牲的是我們的孩子。

關於子女教育,那個父母沒有期望沒有理想,既然人人都有理想,那麼其理想自然地都有獲得他人尊重的基本權利。父母有權利義務根據孩子實際的需求做修正,在學校也能無所負擔的談論其疑慮、需求、提供意見,而免於被貼標籤被點名的威脅。對學生,因材施教、有教無類學校責無旁貸,還要對有特殊需求的學生提供與規劃不同的彈性學習方案。畢竟,每個孩子靜躁不同,心智天賦等能力殊異,親師合作,給孩子一個適合/適性的教育,一如給他/她一雙合腳的鞋來得一般重要。

理念的膜拜與實賤

教育理念百百家,那一家不是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實踐而得出的。可是,在我們的教育圈裡,充斥著些怪現象,像有些人啃著半生不熟的理念大行其道,有些人則拼死抱著某一個理念牌位不鬆手,也有百家理念輪流轉的。怪乎?一點都也不。任何一個牌位都能輕易能為某個人-通常是校長-搏得某種程度的權威和虛榮。此乃百年理念之惠,不然他們幹嘛那麼爭先恐後的劃疆定界。教育工作者也是人,也有欲望,對權利欲望的需求,只是,不要拿孩子開玩笑。

理論大旗也不是扛上身就得了,當真要實踐的,不是生吞活剝隨時可以喊上菜或裁汰的。再說,粗疏簡略不深求細繹,在求速不求精的狀況下又能印證出什麼偉大的結論-人,有機體,非鋼筋水泥也。而且,巧藉著他人的冠冕來遮掩自己的虛空,虛有其表罷了。若僅是挾理念之名自行其是,或對其核心思想之源起既無意究竟,充其量,不過是擎著理念的牌位的丑角,談不上有思想,稍不慎還壞了百年老店的聲譽。倘若理念只是供人膜拜的牌位,那又何來存在的價值?事實上,抱著理念牌位的教育工作者還不如沒有理念來得真實,「教育初心與熱誠」難道不會比扛著牌位更值得讚賞?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二)

旁觀者的態度

同理心是什麼?

孩子受皮肉傷時,父母總是急急忙於幫孩子敷藥還一邊對著傷口吹風,說:不痛不痛。可,孩子怎麼說:『你(指父母)跟本不知道我有多痛,不然你怎麼會一直說不痛不痛?』的確,原來是想安慰孩子的,倒頭來確讓孩子給大洩一氣。這是否說明了,人的同理心必需在人我遭受過相同程度的傷痛之下,才能完全領悟對方的痛究竟有多痛。而人也在面對非關自己的事時往往特別嚴苛,至於別人的傷痛,當下有感覺的人則不多吧。

然而,沒有同理心一點不違法,況且法律也沒有規定人一定要具備同理心。可是,基本的惻隱之心總還是有的嘛,看到他人受困受苦,多少也會一掬同情。這是常情。倘若你不曾痛過或只為逞一時之快,卻妄為地在對方傷口上撒鹽,豈只失之常情,這叫殘忍。

眼睛之外的真相

流言之可畏,尤其在這個封閉的小地方顯得更加強而有力,如果您不曾是當事人絕對無法體會。一面之詞之可畏,殊不知,在我們只聽信一面之詞的同時,已然失去公正客觀和實事求是的精神。繼而喪失判斷眼睛之外的真相的能力。然而,能夠掌握住自己的腦袋和理智判斷而不被流言所左右的人本就少數,亦使得原來信任你的人在流言的推波助瀾下,反倒加入製造與散布流言的陣線,對你生疑起慮。這很自然,人總是靠向多數的那邊,傾向聽信身邊或認識之人所言,這之間何止滿足了個人對於安全感的需求,還有團體認同的追求。

當傷害發生時,好事的旁觀者,請務必理性的深入了解事實的真相,而非單憑校方或教師的一面之詞妄下評斷。其實,許多時候,為受到傷害的孩子、家庭製造出二度傷害的,往往是班上/校園裡少數自謂核心家長的家長們,傳起話自是刻意落掉校方的態度和粗暴對待學生這一環。然而在那個時間點上,對於非當事人的您,究竟是鞏固自己在學校的發言權以突顯自己的重要性來得要緊,還是深入了解事實的真相並給受傷害的孩子和家庭一個公道或是一聲鼓勵來得重要?當心,別讓自己輕易成了助長惡勢力的打手(和施暴者有什麼兩樣),造成他人遭到二度三度傷害的推手!

聽和看是兩回事。光用耳朵聽,如何能認識一個人?

在這個小地方,人與人之間非親即故,於是,流言的散播與接收之間有了一層曖昧關係。縱然平素私底下彼此或許相互批評不服,卻在遇到「外人」的時候心手自動牢握,我管它叫區域性格的展現。除了流言,當權/親權同時都握有對他人的生殺大權,即便小如學校這樣的場所亦難脫此風。貼標籤者常自以為神,豈只定義一個人,同時定他死活。學校藉由某些親校的家長揚言要封殺我們,何止是學校場所更是宜蘭這個地方。當然,他們做到了。

例一, 一回遇陌生人,閒聊中自我介紹之後,得到這個印象:「原來,你就是某某人。」一臉的不屑立刻寫在對方的臉上。也曾有一位女士對我說:「啊,原來你就是某某人的媽媽,你們轉學了嘛,可是你並不像他們講的那樣啊!」聽到這樣的話,我感激,因為我面對的是一個具有判斷力且願意用眼睛看用心感受的人,即便僅有一面之緣,也讓我感受到久別的到溫暖與感謝。

例二, 當弟弟轉學到新學校後,循例個人仍進入家長會當義工。不久,有一位校內的家長來電家中,說要跟我聊聊。聊著聊著我的疑惑越深,遂問:「某某先生,您我素不相識怎麼對我們家您都調查的清楚?」這麼一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著:「哎呀,這個你也知道嘛,宜蘭經常下雨嘛,一下雨哪裡都去不了,那我們就只有聚在屋簷棚子下泡茶聊天,可是常常聊著聊著就八卦起來…,我沒有八卦噢,我都只是坐在那裡聽,這些都是人家告訴我的喔。」十分貼切傳神的關於本地特殊民風之一的描述。

例三, 當時已經執行在家教育近一年,又到了新年度提出在家教育申請的時候。曾經在社大聽過一堂「家長會與家長參與」的課,授課者是某國中校長,基於這位校長在教育上有許多不錯的見解,我們想將孩子轉到他所在的學校去(他與那所小學多有來往)。於是前往拜訪校長,同時對於學校的教學方式、教師的授課等等進行了解,同時也將孩子的歷程和現況報告給校長知道。可是就在談話進行到一半時,突然,他說:『噢…有些話我們可要先講清楚,不要到時候有問題你XX覺得不對連我都罵在裡面…』他之所以突出此言,我了然於心。當然,為免日後傷害重演,因而打消了轉學的念頭。不過,還是十分感謝這位中學校長,他曾經勻出時間來給我,也給過我些不錯的建議。

旁觀者,請不要抱持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心態,彷彿不讓對方傷得更深,就會傷到你似的。這種行為,不會發生在一個自覺之人身上。一個自覺之人,絕不會輕率地逞口舌恣意衍生事端,令受傷的一方屢陷災殃。畢竟,話一出口力場就形成了。

當然,所有的傳言和傷害並未因我們離開該校後停熄,反倒像一盆灰燼,悶悶地燒呀燒。Ω Mimi 20061020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一)

降轉、緩讀,法規裡沒有的字眼;學籍與鑑定輔導委員會之關係說明

92年6月。這一學年已近尾聲,可是孩子緩讀的學籍問題仍然懸而未決。倘若,未能在學年結束前解決學籍問題,很可能,孩子將在尚未準備好的情形下被迫進入中學就讀。

公辦民營學校在開辦之初,多數家長憂心中學銜接和基本學力測驗兩件事,以至於六年級生人數不足,無法照常開班。當時,校長建議可以降轉的方式就讀,問我兒願不願意降一年從五年級讀起,校方也承諾會解決學籍一事。我們就孩子當時的身心狀況同孩子分析考慮之後,似乎是可行的。於是孩子就從五年級讀起,那時學籍寄在萬富國小。

六月初,當我們向教務處詢問學籍以及孩子緩讀一年是否妥當?得到的答覆是,會處理。兩天後,張校長來電說:「關於緩讀學籍一事,能不能不要報上去,只要不報上去,教育局就不會來查,」還說:「我的孩子在全人,關於學籍的事也沒有問題…啊。」乍聞此言,覺不可思議,心頭的疑慮加深。因為,按時間算來孩子現應就讀於六年級,若不呈報上去,立即就會收到國中新生入學報到通知單,而孩子也將在尚未準備好的情形下被迫進入中學就讀。

不到一星期的時間,正當我們憂心之際,特教中心的王建中老師到校,說是要給緩讀的三名學生做測驗。我們(家長)同感納悶,為什麼要測驗?校方沒有通知家長也沒有告知孩子,孩子們莫不感到緊張害怕。

漸漸的,謠言灌頂,傳言說,本人遭校方及家長指控,是因為我的孩子的學籍懸而未決,所以到教育局去告狀,因此局裡派員到校清查。當時,只有教務主任主動來求證,問話的方式也特明白的:「是不是你主動跑去教育局和特教中心去跟他們說你的孩子要求降轉緩讀的?」啼笑皆非,甫落腳宜蘭鄉下未及一年,無論出門上哪兒去都以腳踏車代步的我,連縣府在哪兒都不知道居然還能跑去告狀!如果這事告狀能解決,鑑輔會也不會大費周章的派員了解情況並要求學生做一連串的檢測動作,最後連管區員警都上家裡來追蹤人口了。

這件事,直到一年後,一日,鑑輔會的老師來電要我到局裡走一趟,回答問題與填些單子時方才真相大白。由於一肚子疑惑懸著,便請教當時與本人接洽的老師說明關於降轉、緩讀等種種疑問。他說:『每年五六月間,國小畢業生的名冊和學籍資料都會統一集中在鑑輔會,並按照學生的戶籍所在地分發與寄發國中新生入學通知;而且法規中,並沒有所謂的緩讀、降轉、留級等詞,一但學生的年紀到了,不管怎樣都要畢業離開,因為這是義務教育。若要延長留校時間,必須持有醫生或特教中心的檢測證明,如重大傷病或障礙,經評估之後再做裁決。』換句話說,除非我兒經評估之後,確實患有某種必需留校的障礙或重大傷病,方能延長留校時間。否則就是違法。

在當時,鑑輔會雖有我兒的學籍資料但卻找不到該名學生。查找中,發現該生在當時就讀的學校裡,還不是六年級竟然自己降了一級!?也發現該校裡不只一名降轉緩讀生而是三名。於是,鑑輔會派員到校了解情況。同時,他們也通知駐地管區,配合著實地清查。就在這前後星期之間,一日,管區員警在深夜十點鐘左右到宅臨檢;整個社區50多戶,就只查「我家」!

基於此,鑑輔會不僅要求申請緩讀的三名學生要做測驗還要到醫院去做各種心智能力或障礙檢測。92年6月25日星期三。我兒請一上午的假至羅東聖母醫院心智科掛號接受檢測。當他下午返校上課、回家後,情緒不穩定,直到就寢前,我問他要不要聊一聊?他哭成淚人,分不清臉上是汗是淚,傷心的說:「老師跟同學說我,是有病有問題的人。」他感到老師和同學都把他當成白痴有問題的病人。團體是壓迫人的,孩子正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和委屈。

開辦或經營一所學校豈能不解法規?土法煉鋼也不是這樣的嘛。當時,校方未能即時與妥善處理學生學籍問題,連法規都搞不清楚,還因此冤枉人。他們不曾為此道過歉。Ω Mimi 20061017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十)

六年級(十)

自由的代價何其高!

93年3月31日 星期三
去電特教中心王老師(另一位王老師),告之孩子狀況、學校的態度以及我們需要的協助。自從研判會議之後以及學校發生這些事來,我們一直跟特教中心的老師保持聯繫。爸爸邀教務住任和老師來家裡看看孩子,同時重新認識我們這個家庭,也讓我們重新認識他們。孩子一聽到老師,驚慌的說他們來幹嘛,我們老師(導師)會來嗎,如果她要來,我會在三樓把工具箱丟下去。

93年4月1日 星期四
孩子跟譚先生談話(新認識的飛友),充滿了緊張和畏懼,將對老師的恐懼投射在每一個成人身上。雙臂緊貼身體兩側,人像片木板僵硬的站在那裡,身體搖搖晃晃禁不起一點風吹雨淋,你不知道他何時會倒下去。眼前,我只能悄然收拾起淚水。

20天來,他脫形憔悴萎靡不振,焦躁恐慌,敏感多疑,連覺都睡不好。這受創的身心不知需要多少時間來安頓和復原,需要多長的時光和等待,才可能恢復他原來的自信開朗和樂觀,以及對人的信任。

邱老師說,孩子若不回到學校,他們會感到遺憾。可是,我怎能為了不讓他們感到遺憾再度將孩子送回那扼制人心靈和發展的深淵呢?再說,導師未曾承諾「孩子不會再受到傷害」。天下的父母呀,容我問一句:是您的話,您能嗎?

下午,邱老師和新任的林姓教務主任到家裡來看孩子,20天來第一次。也就在他們親眼見到孩子的真實情況後,方才鬆口說:「就讓他在家,以自學的方式完成這段時間的學業吧。」感激不盡。

將近兩年的時光,足以讓一個病人恢復健康,也足以毀掉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學校雖同意我們以自學的方式直到畢業,但他們遲至5月18日才回覆,而我們是在5月21日收到學校的覆文(校方交由弟弟帶回來)。有意思的是,來自學校的覆文的末端沒有任何人簽名,只打上XX華德福實驗小學。自此開始了我們的自學之路,更是療傷之路。

93年4月2日 星期五
去電特教中心王老師,說明校方同意先以恢復學生身心創傷同時以自學的方式完成學業。約了4月6日下午三點至特教中心拜訪王老師,請他給我們建議和協助。在這段時間,感謝王老師不斷的聽我們講話,提供我們需要的協助,在我們最無助無耐的時候。謝謝。

自3月9日至今,班導師來過兩次電話,第一次談中輟生的事,
第二次是拍畢業照的事,均未提及學生狀況。孩子聽說要跟老師合照,說,免了。之後,便不曾再有過電話。直到6月2日傍晚五六點鐘,她打電話來說,要帶班上學生來家裡。我們拒絕了。

五月中,我們向宜蘭縣教育局提出我們的在家教育申請計畫,八月底九月初經教育審議會核准執行,也因此成為宜蘭縣第一例在家教育的執行人。

轉學

六月初,當我們為弟弟轉學當日,在教務處辦理轉學手續,臨行之際,那位年輕美麗的林姓教務主任不忘送上離別的叮嚀,她說:「這是某某(指小兒)應得的,而且他要在這裡學會重新站起來。」這番話出自她內心?看到一名甫出校門的年輕老師被資深教師(教育年資在三十年以上)如此地帶領教導著,我的心好痛。未來,她會成為怎樣的一個老師?而她在教育界服務欸。

附帶一提的是,為什麼弟弟要轉學?
弟弟的學校生活雖然比起哥哥幸運許多,但他生性就是比較靦腆緊繃的孩子,又待在處處規範不鬆綁的教育體制中更形緊張。基於此,經友人介紹頭城的人文小學,弟弟在經過一星期的試讀後,堅持要轉學到頭城。在當時,人文國小給孩子的發展空間,比起許多學校都來得開闊是不爭的事實,孩子在那裡得到該有的尊重和呵護,也找回笑容。而楊校長素昧平生,在了解哥哥的狀況後主動給我們提出協助,在幫助孩子如何走出陰影恢復自信上著力甚深。雖然一年後,彼此因為中學延申與家長參與的方式意見相左,有些遺憾,但不影響我對他的感謝。Ω Mimi (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九)

六年級(九)

第一次協調會

93年3月19日 星期五
校務研究。當天的討論,張校長以「沒有結論」結束今天的會談。與會人有:張校長、胡姓導師等七人,家長會長,我夫妻二人,以及導師找來做證的兩名家長。

與會教師為證明他們對學生的觀察無誤,洋洋灑灑寫滿A4紙張大小的筆記,用盡了帶著尖刺、鄙視和最令人不快的字眼,說的只有一件事,這個學生有多麼的糟糕且令人頭痛萬分。這不僅令人疑惑,執教者最大的任務,是找出學生的缺點、安上罪名然後送上斷頭台,而這名孩子還只是小學生!這就是邁向自由的理想教育工作者對待生命的粗魯和草率。其所堅持之邁向自由的教育似與兒童權利公約第十九條第一點所說「教育的目的在於使兒童之人格、才能以及精神、身體之潛能獲得最大極限之發展。並加強對人權和基本自由的尊重。…。」有所抵觸。

當協調會沒有結果之際,離畢業尚有數月,為此我們堅持向學校辦理在家教育,孩子帶回家自己照顧。校方沒有回應。

中輟生

93年3月24日 星期三
下午1:27從959-62XX打過來的電話,發話人是班導師。她說,林姓務主任(新任)已發出正式通知,孩子三天內不回學校就報中輟。兩週來,班導師對於孩子的身心狀況非但不聞不問,突然間來了個電話,說的是:「該生(指小兒)已經請假X天,他在三天之內要回到學校,如果不回來就要報中輟。」口氣之強硬。在孩子飽受驚嚇的情況下,校方及導教師們卻急於將他送上中輟生的名單。這就是邁向自由的理想教育。不免要問,自由是什麼?

當事情發生不到兩週間,當時的邱姓教務主任曾對我說:「如果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噢,如果我不認識你們的話,我會叫你們走。」
是因為你們覺得麻煩嗎?我問。
「覺得麻煩,叫你們走了就沒事了。」這位年輕的教務主任毫不遮掩的承認了。
恐怕,校方覺得麻煩的真正原因還在於思慮欠周和做法未當所致(圓自己不當的行為跟圓謊無異)。教育資源不是全民共享的嗎,覺得麻煩就叫人走,這又算什麼呢?

另一次會議

93年3月30日 星期三
與會者:張校長,邱、林兩位新舊任教務主任,我夫妻二人。會中,校方將教師的過失全數推諉到一個小學生身上,校長屢次巧妙的避開問答且急於結束這件事。

當爸爸提出兩個要求,一是孩子如果回來,一是如過孩子不回來,學校打算用什麼方式處理?張校長答得直接快速:「第一點,孩子如果回來會有其他老師陪伴,孩子若有情緒就直接找陪伴的老師說,這樣就不必再回家跟爸媽說;第二點,如果孩子選擇不回來,孩子是你們的你們要自己負責,當然,我們也可以用行政命令要你們把孩子送回學校來。」

我提出的問題:「一是如果孩子回到學校,校方可否保證孩子不會再受到傷害,也就是說孩子不會再回到過去的困境裡,當然包括老師在內;一是直到畢業的這段時間,如果孩子不回學校,採在家自學的方式完成學業,學校可以提出具體的協助嗎?」事實上,校長聽了我的問題顯得不耐煩但仍勉強維持她一貫的笑容。校長的回答是:「第一點同上,第二點(她答的很模糊)」很快的結束她的回答。最後她要求我們在一兩天內做出決定。

我再問,當我們告訴學校我們決定的同時,學校是否也提出具體的協助方案給我們?校長不悅的回到我們所提的第一點說,孩回來的話,我盡量但不一定能做得好,至於孩子不回來的話,以目前沒有想法,拒絕了。

最後,他們談到『中輟』,這個字眼不斷在學校的老師口中出現,他們說:「這是正常學校處理程序,又說,那個學校不是這樣做的。」親愛的校長老師,當我們的政府忙於找回中輟生的同時,你們卻以製造中輟生為發洩?

當學校不要你留,就會想盡方法讓你走。校方用種種方式逼迫人,一般家庭大約是啞巴吃黃蓮鼻子摸摸就走人。沒想到,我們還是啞巴吃黃蓮,只是我們追究事情的真相,可是這就犯了他們大忌。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八)

六年級(八)

教師無力管理自己的情緒和任性

教師無力管理自己的情緒和任性,而孩子再也無法承受來自導師率性/任性而為的結果,當下立即跟教務主任給孩子請了一星期假。邱主任提出要我們參加校務會議,將所有的事提出來幫助學校改善。我們沒有同意,因為不信任。

93年3月11日星期四
孩子請假在家,緊張、委屈、焦慮,整個人失去了光彩也失控了。
頭皮屑已經是成片成片的脫落,嚴重到在頭髮的表面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像雪片般片片。洗手,一雙手從指尖往上量15至20公分處的皮膚,已經洗到從紅腫粗糙惡化近於龜裂潰爛,而藥效有限。孩子一旦被貼上各種障礙的標籤、經歷各種質疑、羞辱等等,要完全卸除那自暴自棄自我懷疑的心態並不容易。表皮上的傷猶會全癒,可是內心的傷呢?

下午三點鐘,弟弟下學回家。他坐上車後,說;「媽媽,哥哥他們班老師對全班同學說,哥哥不能畢業,要繼續留在原來的六年級班上。」你怎麼知道?「是哥哥班的李同學告訴我的。」當弟弟將上述轉述給哥哥後,孩子立即陷入焦躁不安中,每隔三五分中洗一次手,一洗就是五分鐘。到了晚間八點多鐘,他再也受不了,崩潰了,情緒全發洩在弟弟身上,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

93年3月12日 星期五
孩子虛弱憔悴整個人陷在驚慌的焦躁之中。我可以不要去學校?還有我一定不要參加畢業旅行,你不可以叫我去喔。當然,除非事情處理好。怎麼樣叫處理好?這件事交給爸爸媽媽,我們會拿捏判斷。他點點頭。

導師,不適任教師之行為列舉

我們同意參加校務研究,條件是,導師一起參加,否則提意無效。
以下是學生將近兩年來所有的經歷:
□ 教師不斷使用暴力言辭,威脅恐嚇學生,其經常使用言詞如下:
1. 你要不服從命令,你就回家去。
2. 你要不服從老師,你就回家去。
3. 你要不尊師重道,你就不要來學校。還要該生去跟「不聽話的學生」重複上述句子。
□ 公然羞辱學生。不論學生有否需要得到特教單位之支援或協助,教師都不得當眾談論學生隱私或藉此進行侵犯。教師既未尊重學生隱私當眾批評,還對全班學生說「那個學生是不能集中注意力,有病的,有問題的,有障礙的…。」實已破壞學生名譽並侵犯其人權。
□ 教師當全班同學對該生強調,他不能畢業要繼續留在原年級,還說,我們學校只發畢業證書和不畢業證書兩種。對學生進行威脅恐嚇。
□ 長時間以來,教師不僅以權威自居還不時對學生進行不信任的騷擾,且慣以一句:「問一下不可一喔」的言詞屢次對學生人格進行侵犯,有意無意間質疑刺探學生導致學生對學校、老師心懷恐懼,並造成該生精神緊張焦慮,產生自我懷疑、自暴自棄。
□ 導師在電話上,說:「該生(指小兒)已經請假X天,他在三天之內要回到學校,如果不回來就要報中輟。」當時,我們有跟教務主任請假。對家長進行恐嚇。
□ 教師利用學生年幼無知做錯誤引導。
□ 教師不當利用社會制裁的手段以及不當使用「嫌犯模擬案發現場」的方式,對學生造成傷害。
□ 教師無力做好個人的情緒管理,不表示可以因此轉嫁到學生身上。
教師說話率性不求實證,前後不一且反覆不定,不斷推翻自己的說詞,不是矢口否認就是諉以學生或他人承擔。

附錄(提供學校參考):

兒童權利公約
第十六條(保護隱私權)
一、 兒童之隱私、家庭、住家或信函不可恣意或非法干預,其信用與名譽亦不可受到非法侵害。
二、 兒童對此等干預或侵害有依法受保障的權利。
第二十九條(教育目的)
一、 簽約國同意下列兒童教育之目標:
1.. 使兒童之人格、才能以及精神、身體之潛能獲得最大極限之發展。
2.. 發展尊重人權、基本自由以及聯合國憲章所揭櫫各種原則之理念。

世界人權宣言
第十二條
任何人的隱私、家族、家庭或信函都不應受到任意干預,其信譽及名譽亦不可遭受侵害。任何人對此等干預或侵害有依法受到保障的權利。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七)

六年級(七)

教師任性,學生傷重

93年3月9日 星期二
傍晚十分,孩子訕訕的談起學校發生的事,有氣無力中夾著一股無奈的狂暴的憤怒在他胸膛裡打轉。
他說:「老師在中午吃過飯後叫我過去,問我:『你請假在家的時候,是不是都上色情網站和下載?』」
然後呢?我問。
「我聽了很生氣,跟老師說,變態,是哪一個王八蛋說的?老師說:『是學校老師說的。』我問是那一個老師說的,老師說:『我不能告訴你。』」當時在教室裡有其他同學嗎?我問。
「當然,多少都有一些同學在呀,而且我知道有人在洗便當,還有那個黃老師也在。」
哪個黃老師?
就是那個教太極導引的黃老師(導師的先生)。

當晚,爸爸向導師求證這件事時,這一句「學校老師說的」已然變成是「兩個同學說的」。十點鐘左右,爸爸打電話給班導師,在取得她同意之後開始談話的。3月10日卻在她對我的咆哮時卻形容外子在電話中箭拔弩張(他們在電話上談時我就在旁邊)。認識孩子的爹的人都知道,他從來就不是大聲說話的人,總是客客氣氣,縱要吃虧也是自己先吞的人。

他們在電話上談了四十分鐘,我們就整件事情的過程以及導師接收到的訊息進行了解,導師未曾求證便立即質疑學生的手法和態度十分不恰當。繼之,導師將整個焦點鎖定在「色情」此一字眼上。

93年3月10日 星期三
十點鐘,約了跟六年級的電腦老師碰面,他也是教務主任。當我和他坐在穿堂上談及此事時,導師走近並主動提及(那內容已有別於昨晚在電話上說的)。
下午下學回家,孩子在顫抖,他的第一句話是:「媽媽,你不要再去找老師了。」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接著孩子描述今天教室裡的經過:
「早上踢完藤球後進教室,老師跟我說:『問一下不可以噢,問一下你就很生氣的跟你爸媽說,你爸媽就很生氣的來跟我興師問罪。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指上色情網站的事),你媽待會來的時候,我就教全班說給她聽。』
「點心時間(10點半到10點50),我在玩西洋棋,老師說,XX你媽媽在樓下,你要不要下去啊,她在跟邱老師興師問罪。你看你讓邱老師揹全部的責任。
「老師今天問我有沒有玩打野人遊戲?我說有啊,那是廖同學抓下來要我玩的。媽,這是上學期期中的事喔!」講到這裡,孩子的表情突然嚴肅而且奇怪:「她今天說的話不一樣哦,昨天是問我有沒有上色情網站,今天卻問我有沒有玩射也人遊戲?厲不厲害!
「媽,我還聽到某生說你是神經病。」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
「老師在跟他說話,我聽到他說:『他媽媽是神經…』他們發現我在看,那個病是用嘴巴這樣說的-做出嘴形沒有聲音。」當孩子講到這,我想起來,當我經過六年級教室時,清楚的聽到教室裡傳出「來了來了」的字眼,當時在上英文課。我還覺得奇怪,什麼來了,聽了孩子的這段描述,方才恍然大悟。

中午12點鐘,我去找導師,她一看到我立即咆哮(教師咆哮,我相信校長聽到了,因為就在校長室的旁邊,當時校長有訪客-某中學的負責人),進而全盤推翻並否認她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還指責我們一直打電話罵她,說外子在電話上箭拔弩張,說沒有人要教你的孩子…等等,將所有的狀況都推給我們。我反問她,我們如何打電話罵她,我可以去電信局印通話記錄單來看看,在每月每週中我們究竟打了多少電話罵她。她立即更正說,你們常常打電話來罵我。我回答,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要去印這記錄看是怎麼個常法,同時大家也來聽聽我們到底是怎麼罵的而她自己又是怎麼說的。聽了我這句話,她靜默下來,十五秒鐘後仍然漫天咆哮。

我跟導師談及學生長時間以來不被教師信任、不斷的被教師質疑所引發的疑懼困惑苦惱,他甚至對自我產生懷疑。她不接受。面對這些狀況,找老師談談,無非是想弄清楚事情發生的真實狀況,還給孩子一個清白而已。胡姓導師竟又率性的來一句:「問一下不可以喔」。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一個唯恐自己女兒受到絲毫傷害的人,卻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學生。一個足踏大江南北看過五湖四海的人,心量沒能江海開闊;讀聖賢書閱歷無數,其生命的厚度與對待生命的態度卻薄如紙片。難道,這就是覺與不覺之間的距離。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六)


六年級(六)

一個開朗淘氣的孩子在變,變得有點沉重有點悶

93年1月12日 星期一
新學期開始至今,孩子就陷入畢業旅行去或不去的矛頓和苦惱中,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他說:「媽,畢業旅行我是很想去,可是我怕萬一到時候遇到什麼事老師又是第一個怪我,而且離家那麼遠怎麼辦?因為在班上只要有事老師一定先找我,可是好事永遠輪不到我。」不管你怎麼決定,爸媽都支持。他的憂心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在導師眼裡,是一個動輒得咎冥頑不靈的學生。

一個開朗淘氣的孩子在變,變得有點沉重有點悶。校園裡有個低年級孩子的母親(她留在學校的時間很長)跟我提到,小兒還有其班導師的狀況,她說:「你的小孩有點怪?」
哪裡怪?我問。
「你難到沒看出來,他現在再學校的樣子不像先前那麼活潑自信。」
然後呢,他在家沒問題啊。
「嗯,下次你仔細看,他現在在學校走路時候兩隻手都貼著身體的兩側貼得緊緊的,走起路來左搖右晃很緊張的樣子,他之前不是這樣的,他們導師其實…並不那麼適合…。」那位媽媽說。
這樣一段對話,讓我的心好緊。在孩子心裡,期待進學校又怕受傷害的恐懼從沒停過。

孩子的怒火

93年2月18日 星期三
孩子近來在待人處事的表現,顯得尖銳異常且不耐煩。進入青春期是可能的原因之一。其二是,這一年半來的受教經驗,孩子心性上的發展不無影響。

在接孩子下學的途中,應允孩子下午兩點半以後使用汽車引擎給遙控飛機的電池充電。因為汽車在連續跑了兩三個小時後引擎十分的燙,加上今天氣溫超過30度,冷卻也需要點時間。兩點鐘左右,孩子心急一個箭步衝到坐在門口地板上正在閱讀的我的身邊對我說:「我現在要開始充電。」還沒有吧,引擎還燙的,還有30分鐘,等等好了。他一聽還要等立即動怒:「如果你現在不給我充電的話,那等一下你就必須…。」我嚇壞了,他的態度和語氣糟透了,我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孩子。

歇了一會兒,將他喚到跟前,同他一起坐在地上。我要他回想一下剛才說話的態度,並問他:「爸爸和我都用這種方式待你?」他的表情先是一驚,繼而緩和下來說,不是。「那為什麼你這樣對我說話呢?」他面帶尷尬的說,在教室裡都是這樣的啊。每回遇到這種狀況,都得花上重重的心力和精神開導孩子,並给他說明,何以父母親不用這種方式說話的理由。

晚餐時,孩子很不以為然的說,老師今天又說如果你不服從命令你就回家去。又跟你說嗎?不是,她今天跟吳同學說。

「如果你不尊師重道,你就不要來學校;如果你不服從命令,你就回家去。如果你不服從老師,你就…。」一年半來,這個句型已經在孩子的心裡生根了。教師還命令孩子對其他被挨罵的孩子說同樣的話。這樣的老師應該待在部隊而不是學校。

長期被質疑,對自我產生懷疑

孩子不時疑惑不安的問:「為什麼班上有事,老師都是第一個找我?」長時間以來的被質疑一直困惑著他,他甚至對自我產生了懷疑。頭皮屑的問題始終未見好轉,而他洗手的次數和時間卻不斷增加。

93年2月27日 星期五
孩子仍在為是否參加畢業旅行苦惱。這苦惱已影響到生活。

93年3月1日 星期一
晚餐時,孩子突然冒出一句:「我們老師很賤。」口氣充滿鄙視和憤怒。怎麼說?「媽,你知道嗎,下午呂同學很高興的跑來跑去,不小心撞到老師,老師用手摀住被撞到的臉頰很生氣的說:『如果你不小心撞斷我的牙,你怎麼賠得起?』」那老師(胡師)賠得起我這顆牙?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五)

六年級(五)

言教不如身教

92年12月11日 星期四
這一天,滿地泥濘。學校要種樹和水生植物,出動全校學生一起幫忙。
孩子情緒低落:我今天被老師罵三次打一次,如果這些事都沒有解決,我就不再進學校。他說:「老師動手打我的背,她還說,你一定要我動手這樣對你才要聽?。」老師為什麼要打你?因為我離她最近。為什麼?因為我們在玩水。(學生口中的老師,指的是班導師)

爸爸從導師那兒聽到的是這樣的:孩子一直在打水漂,水濺到五年級學生,那生去告孩子的狀;孩子仍不願聽老師的話。於是教師伸手拍孩子的背。

我問孩子是否如此?他點頭,說:「我們又髒又濕而老師只會動口,連手都沒有弄髒,那我為什麼要聽她的!」接著說:「我跟老師說,你只會叫我們做,你自己都不動手連手都沒有弄髒,結果,老師很不高興的說:『怎麼樣,你有意見嗎?有意見就不要做。』」言教不如身教,就不難想像學生何以會去質疑教師的言行,自然無法令學生服氣。既然時時刻刻要求學生尊師重道,何不自己先做到讓學生尊重的層次!

92年12月17日 星期三
中午接孩子下課,在校外足足等了四十分鐘。今天怎麼這麼晚?孩子:「在打掃啊,邱老師要我們打掃的徹底一點。媽,你知道嗎,邱老師要我們打掃,他也跟我們一起做耶,他不會只叫我們做自己都不動喔,不像我們老師。」從孩子的談話中,看到他對這位老師的尊敬。

教師踐踏學生連帶糟塌自己

在我們前往宜蘭的路上,孩子傾吐心中的憤怒:「媽,你知道嗎,我們老師在我請假的時候跟同學說,我不能集中注意力,我是生病有障礙的人,那個狗養的王八蛋老師。」你怎麼知道?同學說的啊。誰告訴你的?李同學跟我說的啊。教師糟蹋學生連帶糟蹋自己。

92年12月19日 星期五
跟教務住任溝通前天導師動手打學生一事。校方自上學年度起,便一再以導師第一年任教為託辭(據師言,她教過國高中,怎還能稱自己是第一年教書),要我們原諒她。可是將近一年半來,許多事,可以的我們便不追究,不追究是彼此有空間有自省的能力,可是教師未曾思變怎麼辦呢?當我跟導師溝通對學生動手一事時,導師一邊解釋一邊抓住我的手腕,接著在我的背上做出她形容的『拍』的動作和力道,還堅稱這麼做是為了喚醒學生。聽完導師的話和試範,我只有一個要求,要求她在管教學生的時候,不得碰到學生的身體並請保持距離。

92年12月26日星期五
夜裡,孩子心裡難過,說:「不管什麼事,老師總是第一個找我,怪我,罵我。像晚上學校平安夜活動,在走廊上放炮的是某生,老師卻堅持說,XX是不是你?還好大家都有看到,同學他們都說是某生放的。可是,後來我在等表演的時候,老師還是走過來警告我說,在樓上放炮是公然造反。」 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四)

六年級(四)

孩子要的不是威脅、攏絡、利用、討好
92年10月3日 星期五
孩子和某生之間糾紛迭起,導師處理學生之間糾紛的方式和態度,則是死纏住學生的錯---她認定有錯的那一方,真的有錯的孩子反不追究,且經常在有意無意間縱容某生,塑造兩生間的對立,渾然不覺。

校方和導師大概忘了,上個學期,小兒日日為某生帶一份水果的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係確實有著微妙的變化,往好的方向發展。請捫心自問,是誰終止了這原可讓兩生從糾紛迭起進展到友善相處的契機?孩子要的不是威脅、攏絡、利用、討好,他們要的是大人真誠的對待,不是溺愛,是真誠的對待。也只真誠的對待,才會久長。

墳墓與十字架

92年10月9日 星期四
下課回家,孩子臉色不太好,我以為學校又出狀況。他說,沒有,都好。英文課(校外自費課程)呢?
「英文老師給我們畫圖,我畫了整張的墳墓,船上有水底下也有」孩子繼續說:「老師不讓我畫墳墓。但是我的數學本上畫的都是十字架和墳墓。」十字架和墳墓?「對呀,十字架和墳墓。」那你畫的十字架和墳墓有意思?(老師有反應,近兩三星期來孩子畫了過多的十字架和墳墓,要我注意一下孩子的心理狀況。)「當然有啦,那都是畫給我們班那個老師(指導師)的啊。」孩子的語氣憤怒而堅定。

92年10月20日星期一
孩子請假在家。我問他,請假在家輕鬆?他點頭。你還想回學校,回這個班?還可以啦,他答。還可以是什麼意思?就是應付應付,混過去就好了。聽孩子這麼答,我很難過,當一個人學會妥協應付的同時,屬於孩子特有的天真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這是教育的目地?這是我們要的嗎?

的確,逼出一個學壞學混的孩子,所需用的精力數倍於教出一個好孩子。成人,寧可捨近求遠。總是強迫孩子學習成人世界的惡習,精疲力盡,卻忽略教他們做個好孩子會來得輕鬆許多。

92年10月27日 星期一
孩子:「學校是學生的,不是老師的,現在老師霸佔學校」。這無需成人教育,孩子的心眼澄澈清明,用點心自會了解這一層。但是,教育的主體-學生,曾幾何時淪為被壓抑的對象?

處罰萬能

92年11月19日
孩子拒寫功課。不寫會怎樣?「被處罰啊。」那怎麼辦?「就讓她罰啊。」以後進國中也有功課要寫,怎麼辦?「至少我可以在學校裡就做完。」不寫功課,老師會怎麼處罰?「掃廁所,掃就掃,反正這學期我輪的也是掃廁所。」

原來孩子孩還願意做功課,只要能在學校裡完成,他是願意的。後來導師規定不准在學校寫作業,理由是回家才有練習的機會。嘗試跟導師溝通,就孩子的狀況如果他願意在學校做就讓他在學校裡完成,總比不做的好。結果,導師以需要複習為由拒絕我們的請求。於是,孩子寧掃廁所也不願做功課。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三)

六年級(三)

老師的玩笑太沉重

92年10月1日 星期三
中午接孩子,某生(這裡面的某生為同一人)一看到我,幸災樂禍的大叫:「XX不尊師重道,罵老師白痴,被老師罰寫悔過書,還要家長簽名。」悔過書,導師規定學生寫出100個字我不應該…,我不應該…,我不應該…。當我看到孩子時,問他怎麼回事?出去(指離開學校)再告訴你。回家後,他描述何以被處罰的經過:
六年級開始用鋼筆,但是當時學校規定要拿用完的墨水芯才能跟老師換一根新的,老師的說法是要學生學會不浪費。
孩子:「我在地上撿到一根空的墨水管,拿去跟老師換新的。」
導師:「你當我白痴啊。」
孩子:「對,沒錯。」(問孩子,為什麼要回答她?孩子說:是她自己問又不是我要說的。再問,為什麼要這麼做?孩子說,想知道老師反應。)

92年10月2日 星期四
傍晚吧,班導師來電(03-959-XX60),為昨天,孩子的悔過書沒交生氣,又怪我不該去找學校。旋即為此吵架。吵架的內容從悔過書延伸出去,至所謂的觀念,以及造成衝突的每件事。導師不僅撻伐知識無用論還說,她常常想:「我又不是為了錢,就為服務這十幾個小孩,我所為何來?我回我記者老本行,我可以服務千萬人。」當時,我好想告訴她,自己不感興趣的戲千萬不要演。其實在我心裡是同情她的,一個不了解自己的人,做一件自己不了解的事。

她又說,我偏袒自己的孩子,只聽孩子的一面之詞。我如何能不偏袒呢,只是在偏袒之前,我做了求證這個動作(這一點是學校和導師最討厭的)。再說,若不是導師屢屢縱容某生,塑造兩生對立渾然不覺,我何來偏袒之理。況且學生都已經跟導師表示,站在老師的角度看不到到底是誰先動手的,頻頻換來的仍是老師那句「你不尊師重道就…」,那怎麼辦呢?她仍然是用自己的角度看待人事物,用自己的角度解釋現狀,用自己的價值觀衡量得失。

接下來,我問導師,那你為什麼要那樣跟孩子講話?(指換墨水芯,你當我白痴啊這件事)她回答:「他們都是那樣講話的啊。」天哪!我能說什麼呢。讓人想氣又想笑。可以想見,導師也曾想用孩子們的方式跟孩子相處,只是放不下身段又缺乏幽默感,開起玩笑就像隨時會掃射的鐵甲戰士,調皮的學生感受到的只有緊張,還因此扛上不尊師重道外加悔過書一張,還要家長簽名。

一個對孩子展現不出熱忱的人,怎能做好教職這件事,又怎能讓人相信她能稱職的演出?一個不了解自己的教師,苦的是學生。不久之前,也是談到孩子的事,當時,導師是這麼回答的:「有嗎,有這樣的事發生嗎,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在電視上常常聽到這句話不是。當教師以這番姿態示人之時,招來的卻是讓人反感。果真不復記憶的話,我的日記或許能幫上忙,幫助你喚醒過去這一年多來的點點滴滴。 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二)

六年級(二)

手工老師的標準和堅持

許多男孩不愛織毛線繡花,手工老師堅持,女紅才是手工,女紅以外的東西都屬DIY。還表示,就算孩子不喜歡做還是要做,而且只能做她範圍之內的東西,像織圍巾、十字繡、拼布,餘不准。看得出來許多男孩對手工有高度興趣,只是對織繡不來勁,可就是得不到老師的融通和許可。

手工課,有學生沒有帶十字繡的材料,手工老師順便問還有誰沒帶的?有個男孩調皮回應:「我…ㄜ(還舉手),有帶。」聽了這話,手工老師沒好氣的跟該生說,「小孩子嘴巴不要那麼賤!」外帶罰站十分鐘。想像一下,除了這類的言詞,這位手工老師還經常在課堂上跟學生一起逞口舌,一來一往鬥得好不痛快。若非課堂當時我在現場(五年級的老師請家長幫忙),真的令人無法想像。憑心而論,說話的方式或言詞的使用乃個人習慣,我無權干涉,問題在於,教室有教室用語,教師不一定非得用這種方式說話才可以。幾天後,我那淘氣不會看風向的孩子,戲說她是千年老妖怪,因此被冠上不尊重老師外加罰站,紮紮實實站上一堂課。既然要求學生尊師重道,何不自己先做到讓學生尊重的層次!

綜合研判會議

92年9月24日 星期三
若非重大傷病或特殊障礙等理由,時間到就得畢業離校,此乃國民義務教育。除非持有醫生證明並經綜合研判確定方得留校。九月底,特教中心有一個針對全縣特教生資格判定的綜合研判會議,在宜蘭縣特教中心舉行。當時由國北師的楊宗仁教授主持。與會者有學校的邱姓教務主任代表出席。父母自由參加。除了我們夫妻還有一位五年級生的母親一同出席(這個孩子待在這所學校的時間比我們長,命運多舛;在弟弟轉學約四個月後他也轉學)。

當會議一開始,主持的教授了解到校方並未遵守國民義務教育法規擅自允諾學生降轉緩讀一事,顯得十分不悅,他只說了一句:「學校這麼做是違法的。」教務主任聽到這句話了。

綜合研判結果,判定孩子有書寫障礙。由於和校方、導師溝通不良,請特教中心的老師代為告之校方。無法想像的是,日後,胡師不斷地將此一研判的結果公然拿來羞辱學生,罔顧學生隱私並傷及自尊。邁向自由的迷失-華德福教育的傷害,折彎了孩子的背脊。 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一)


六年級(一)

信任,在教育現場是不存在的!


斷章取義

92年9月1日 星期一
進入六年級,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已步入青春期這個階段。隨著身高和心智上的變化,他們有自己的主張,觀察敏銳,能判斷成人的心態為何,甚至發現成人一旦做錯事常常推托給小孩,在學校的話,則老師嫁禍給學生。他們的聊天內容,也不由得令人憂心。青春期的孩子,不僅挑戰權威與教條,挑釁的意味愈增,同時,勇於以身試法。學校的老師是否有這個雅量,禁得起青春期孩子的正面挑戰?

九月初。六年級班親會當時,我舉了一位在台北的楊老師的例子和參與班親會的校長、班導師、老師和家長們分享:「楊老師是一位科學老師也是一位畫家。他對待學生就像待自己的孩子那般。如果說學生是孩子,他則是大孩子,完全沒有成人的架子。雖然和孩子們嘻嘻哈哈,但在面對孩子們時,楊老師自有一套轉圜的哲學,所以孩子們莫不尊敬喜愛他。一日,在課堂上(混齡上課,我的孩子當時是小四),幾名高年的學生惡作劇企圖激怒老師。當老師在寫黑板時,他們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消遣楊老師,一會兒叫他楊老,一會兒又叫他楊老頭、楊禿頭的什麼名堂都出籠了。總之,學生的哄鬧就要離譜仍不見楊老師動氣,任由學生說個痛快。此情此景,看在後排許多家長們的眼裡,已經有點急了。就那一刻,楊老師慢條斯理的放下粉筆轉過身來,說:『來,我們上課了。』就這麼一句,煙似的什麼都沒發生。那幾個好沒趣的孩子,只有摸摸鼻子,上課。」很驚訝不是!原來該有一場風暴的,也許會有一兩個倒楣的孩子得面對嚴厲的教訓,可是,什麼都沒發生。

我提這例子的用意是,請校方、導師和身為家長的我們在遇到學生有以上反應時,不要立即認定學生/孩子是來找碴挑釁的。孩子們有時候是鬧著玩、有時則是存心想看大人洋相的。無論如何,請大家寬心待之,畢竟,我們也都曾經是小孩。孰料,也才不過隔了一兩個晚上,傳言就在學校和家長之間流傳,說:我要學生罵老師,還要求老師不能生氣。

教育,這一頭怪獸

「你不應該…」,「你應該…」在這個講究尊重孩子自由發展的XX理念學校裡,孩子得不到身心發展上應該有的空間---尊重和自由,只有規範和不知變通,比體制還體制化。過多的規矩與儀式,甚至管了太多不該管的事,例:「老師在教室禁止學生便當裡有肉,因為吃肉是不好的,還要那個帶了三明治當早餐的學生,將三明治裡的肉片丟到垃圾桶;班導師甚至跟學生宣揚說她能十天不吃飯…。」孩子不解何為斷食、為什麼要斷食,因而誤以為老師好厲害。倘因此誤導孩子不當學習出了差錯的話,誰該負責?況且也不是每一個人的體質都適合斷食。 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十)

五年級─緩讀這一年(五)

阿彌陀佛

「今天下午老師讓蟑螂在教室亂跑,還說不能殺生不能踩到。可是,我ㄧ不小心踩死蟑螂,老師說,替蟑螂唸阿彌佗佛,然後清乾靜。」孩子很委屈的說出今天的故事,每天都令人心驚。(導師對於這件事的處理態度和方法,直到孩子養的鳥因意外死亡,才發現其影響之大,孩子對宗教已然產生那是用來處罰人的誤解。)

92年7月1日 星期二
孩子進學校的狀況越來越糟,恐懼害怕已從心理轉而生理發出-嚴重的頭皮屑,始終沒有改善。今天,他寧死不起床,要不就哭鬧使性子。早先他還擔心請假要補功課,現在是補就補、不去就不去。自開學至今尤其前幾個月很努力的導師和校長溝通,想跟他們取得一個孩子就學的共識。現在,我幾乎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中午,跟孩子聊一會他不想去學校的原因,他只說:「學校沒有一堂想上的課很浪費時間,而且,不管什麼事,老師總是第一個找我,可是好事絕不會輪到我。」

不需要為一兩個孩子改變,辦學與教學一樣可以有彈性

孩子沒有上學,這是這星期第二次請假。他說:「學校是極其無聊的場所,老師是令人厭煩的野獸。」我們和校長導師談過孩子的狀況,想知道學校能否讓孩子有較自主的學習空間或相應開一些課程?我們並未要求學校改變,而是如果孩子無法適應學校的教學方式,能否通融讓學生自己看書或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影響到班上正在進行活動或讓他到辦公室也可以。當然,如果學校能站在學生的立場與需要來考量,再好不過。遺憾的是,所謂的理念學校,在某些方面比體制還要更僵化。學校動輒以「你們讓孩子看太多書了」、「你們應該對XX學對XXX理念多做一些了解」、「科學是八年級才會學到的,現在不適何給孩子…」來拒絕我們提出的問題,還說:「我們不會為一兩個孩子的需要做改變。」

辦學與教學,有沒有可能抱持一個宏觀的視野和寬厚的胸襟,畢竟,每個孩子靜躁不同,心智活動、天賦、情緒發展和成熟度殊異,豈能規定孩子一定得按部就班或以年紀不到就不能學習為由拒絕孩子想學習的心。按部就班或年紀不到所以不能學習,肯定會造成或增加某些孩子在學習上的阻礙或挫折。更不宜於成人狹仄的思維裡在孩子的心中種下仇恨的種子---學問還沒有卻積累一肚子怨恨---真是一個極為荒謬的示範。

92年7月14日 星期四
國民義務教育法裡有規定,一但學生到了該畢業或升級的年紀,不管怎樣都要畢業,因為是國民義務教育;除非有重大傷病或不可逆的原因。所以,一但我的孩子要「合法地」留在六年級,勢必經過層層檢測,以取得合法的留校資格。到醫院做一連串心智測驗。

自學籍問題之後,許多問題都以奇異的方式出現。就連上醫院(聖母醫院兒童心智科)做檢測,醫生的態度都很奇怪。我們也不認識醫生,可是他遞鑑定報告給你的方式是,頭都不抬直接用丟的。後來才從知情的家長處聽說,只要是這所學校去檢查的孩子,醫生給的態度都是這樣的。這還只是其中一例。

92年8月20日 星期三
經過數週的休養,孩子的情緒輕鬆不少,惡化的頭皮屑稍見好轉。但是,隨著開學日越近,孩子的焦慮指數不斷升高。過去這一年,孩子在這所強調邁向自由教育的學校,所受到的委屈壓抑,事實上早已超過一個孩子所能負荷的。Ω 20061015

※這名班導師受過高等教育擁有碩士學位,曾任電視公司記者。

我兒的小學生涯(九)

五年級─緩讀這一年(四)

學籍問題

92年6月。又一個充滿衝突的月份。
這一學年已近尾聲,可是孩子緩讀的學籍問題仍然懸而未決。倘若,未能在學年結束前解決學籍問題,很可能,孩子將在尚未準備好的情形下被迫進入中學就讀。

六月初,當我們向教務處呂姓教師詢問學籍以及孩子緩讀一年是否妥當?得到的答覆是,會處理。兩天後,張校長來電說:「關於緩讀學籍一事,能不能不要報上去,只要不報上去,教育局就不會來查,」還說:「我的孩子在全人,關於學籍的事也沒有問題…啊。」乍聞此言,覺不可思議,心頭的疑慮加深。因為,按時間算來孩子現應就讀於六年級,若不呈報上去,立即就會收到國中新生入學報到通知單,而孩子也將在尚未準備好的情形下被迫進入中學就讀。

正當我們憂心之際(不到一星期的時間),特教中心的王老師到校,說是要給在校緩讀的三名學生做測驗。我們(家長)同感納悶,為什麼要測驗?校方沒有通知家長也沒有告知孩子,孩子們莫不感到緊張害怕。

92年6月25日星期三。小兒上午請假至羅東聖母醫院心智科報到。當他下午返校上課、回家後,情緒不穩定,直到就寢前,我問他要不要聊一聊?他哭成淚人,分不清臉上是汗是淚,傷心的說:「老師跟同學說我,是有病有問題的人。」他感到老師和同學都把他當成白痴有問題的病人。團體是壓迫人的,孩子正承受著莫大的壓力和委屈。

導師之大能

92年6月5-6日 星期四-五
孩子跟這位導師之間的關係每下愈況,而且動輒得咎,導師不斷對孩子施壓,所使用的言詞莫不充滿威權:
「不服從命令,你就不要到學校來」
「不服從老師,你就回家去」
「不尊師重道,你就回家去」
孩子帶著情緒說,我希望班上(僅十名學生)叛變的人越多越好。

92年6月23-26 星期四。
與導師溝而不通,轉而向校方尋求溝通。令人驚訝的是,張校長竟然說:「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孩子,要相信我們的教育團隊。」校方可能不了解,這些被貼上問題標籤的家庭,不只互通有無,還交流從校方和導師處所得到的句子,學校都用什麼方式要你走,最終又是怎麼離開的,泰半都清楚得很。

作文老師在課堂上對五年級的孩子們說:「話說多的嘴巴就賤了,嘴巴賤了人也跟著賤。」要不然,當孩子回答或問問題時,他會說:「…那是智障的問題」身為家長的我,很難想像這些話從孩子的口裡說出,一問之下,才驚覺到,教師使用的教室用語率性。按理說,詩人的修辭素養應該很高才是。

92年6月27日 星期五
孩子很委屈的說:「今天早上主課程快下課前,老師要我跟呂同學說:『不尊師重道就給我回家去…』我不敢不說,不說會被處罰(其他孩子們說,因為這句話老師對小兒講得最多)。」六月底班級露營,導師不克前往,學生們則一吐胸中之怨,嘰哩哇啦的將平常在教室不能說的、不敢說的,一股腦全丟了出來。

我兒的小學生涯(八)

五年級─緩讀這一年(三)

恐懼的夢魘

92年2月開學前。上學,在孩子心中產生很大的困難和排斥,每一個早晨都是一場拉鋸戰。對於導師,孩子的心中充滿恐懼和焦慮。幾個月來的經歷,恐懼焦慮導致頭皮屑嚴重增生。最初以為,是孩子洗頭時沒將洗髮精沖洗乾淨所致;接著懷疑是洗髮精品質有異,在不斷更換洗髮精之後,仍未見改善。只好帶著去找小兒科醫生,經醫生診斷,是壓力所致。

3月。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一個為原住民徒手造屋的活動,在南投潭南。由於我急於想了解若離開當前的環境/壓力,對小兒而言在心理上有否緩解或可能改善的機會?於是,向學校請了三個星期的假,母子三人上山蓋房子。

來到這所學校半年有,一事累過一事,面對學校孩子除了恐懼惡夢絲毫輕鬆不起來。由於請了三個星期的假,再度回到學校,有股重新開始的感覺,直到這學期結束時(四月底春假前,四學期制),一切看起來似乎順暢多了。

4月3日 星期四。送雨衣鞋到學校給弟弟,遇校長(面容冷肅),她淡淡的問了哥哥為什麼沒有上學?雖經我解釋,孩子生病讓他待在家裡休息,但校長並不相信,她揣測孩子是請假時間太長以致於「故態復萌」。信任,在教育現場是不存在的。

某生需要的是關懷、幫助而非溺愛

92年5月 春假之後的新學期。
該校要求學生,每天要待一份水果到校,點心時間全班一起食用。孩子回家來說,某生(同一個孩子)沒有帶自己的水果,有時候吃老師的有時候沒有吃。由於某生家裡有狀況,於是我們讓孩子每天帶水果的時候也給他帶一份。一日,晚餐時間,孩子說:「某生說:『不喜歡吃芭樂和香蕉。比較喜歡吃芒果。』」原來,他阿姨家開茶館(暫由阿姨照顧),供客人的餐後水果多半就是芭樂和香蕉。這麼一兩回之後,某生偶爾會跟孩子說他想吃的水果,自然我的孩子也觀察同學對水果的喜好,常常就會說,媽媽你買水果的時候要買什麼和什麼,不要買什麼。漸漸地,兩生之間不再衝突迭起,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和進展。

但好景不常,就在這學期(十週)即將結束前。一天,孩子放學回來說,某生說不要吃水果了,而且樣子有點緊張?孩子不解,我也不解。可孩子仍然如常的帶了水果到校給他,又吃了幾天,之後,他還是拒絕了。孩子說,好奇怪哦他其實他很想吃耶?從這裡,孩子和我學習到,只要是來自內心真誠的關懷,關係不論多糟,都能找到改善的方法。

我兒的小學生涯(七)

五年級─緩讀這一年(二)

同儕問題,導師沒有能力處理的紛爭

孩子回家來訴說同學帶給他的不舒服感覺已不知幾回,可媽媽總是盡可能的安撫並告誡他,基於對導師的尊重凡在學校發生的事不論對錯,理當由教師處理,畢竟媽媽不曾在教室目睹經過。在班上的事就讓導師來處理,除非狀況一直沒有改善,媽媽再到校了解。

今天(10/22),下學回來兄弟倆已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一起描述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快事件:
「某生挑釁,推人,打人,他把我的書包丟在地上踩還吐口水在上面,他還打弟弟」五年級的哥哥說。
「現在連我們班的都很討厭他,而且他今天還打三年級的」四年級的弟弟說。
「他自己站在椅子上扭,結果吊下來卻打我,因為他說我笑他,可是每個同學都在笑啊…」

某生打人這件是已經持續了至少兩星期以上,而孩子正處在挨打的局面,天天面對同學的拳頭所帶來的恐懼和苦惱,心中難以平衡,最大的問題是連三年級的孩子都告起李生的狀,仍不見老師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和動作。孩子情緒焦慮,日日為上學苦惱,天天都問,我能不能把他打到流鼻血?在安撫孩子同時有必要到學校了解整個事情的始末及導師處理的方式。

下午六點鐘,撥電話給班導師,說明來意。相信,導師對此事應也是焦頭爛額,意外的是,導師是這樣回答的:「他(指某生)欺善怕惡,你對他要恩威並濟,他家裡有問題根本講不聽…」接著,導師表示她跟某生強調:「他媽媽(指我)會來找你噢,你這樣打人家小孩,人家會心疼,」又說:「他(指小兒)膽子小,只會跑根本不敢反擊(導師跟本不知道,孩子被父母告誡,不得碰到別人的身體、不可以打人,卻當他是人善被人欺。也許我們做了錯誤的決定,應該讓孩子有機會用他的方式去處理同儕之間的糾紛),」導師繼續說:「你不要被他的眼淚給騙了,這是他阿姨告訴我的;他阿姨說,有一次正在說他的時候,看他掉了眼淚一時心軟就放過他,可是一回頭他又回到之前的嘴臉…。」聽了這樣的話,覺得很不可思議,身為孩子的親人或教師,舉手之間責任重大啊。

面對這件事,小兒跟老師反映:「站在老師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是誰先動手的。」結果,導師指責,孩子不尊重老師。

教師的輕率,在學生心中種下憤怒的種子

91年11月某日。有個二年級學生和同學之間有糾紛,一路扭進了學校的廚房,一旁觀戰的孩子起鬨拿刀…。事發當日,我兒適巧請假在家。第二天,當孩子返校上課,胡姓導師直接了當的質問孩子:「是不是你叫某某人去拿刀?」孩子被冤枉當然很不舒服,但礙於權威又不敢說,只能告訴父母。當我向導師詢問此事原委時,導師不悅的回了一句話:「問一下不可以哦?」問,當然可以問,只是,是不是經過查證之後再問才不會再孩子心裡造成不平衡,況且事發當時,孩子請假在家呢。

91年12月11日星期三,小兒和某生(同一個人)之間的糾紛仍持續上演。這一天,因導師的處理方式導致我兒左門牙缺了一小角。事情是這樣的:班導師用了新聞上播出嫌犯現場模擬的手法,要兩造重新演練糾紛當時的現場,就在演練過程中,某生使詐-雙手用力在我兒雙頰上用力夾擊,結果造成我兒左門牙缺一角。這件事,在孩子的心理造下嚴重的陰影,也因此,他跟導師之間的關係到了一觸即發的狀態。而胡姓班導師非但不承認其錯誤失當的處理方式,還趾高氣揚的說:「門牙缺一角會怎樣?」時隔一年之後,該師方才極不情願的說了聲對不起。還不是對孩子說的。

我兒的小學生涯(六)


邁向自由的迷失-華德福教育的傷害

五年級─緩讀這一年(一)

事實常與願違,該走的路怎麼也省不了,這就是人生吧!2002年9月1日開學。我們落腳新故鄉不過五天,一家人還處在興奮的情緒當中。但是這股興奮和希望,不多時,便在許多無效的溝通之後幻滅。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痛苦難當的現實及面對漫長的復原之路。

教育,人人心裡有本藍圖。然而,在那張藍圖中除了個人對於教育的觀感、理想和動機之外,尚包含了欲望,教育工作者也是凡人,也有權利、欲望的需求。未來兩年,我們經歷了一場不同於主流的充滿了儀式和規矩的教育方式。兩年,足以讓一個病人恢復健康,也足以毀掉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

溝通最難的還在於觀念和態度吧!

我們雖盡力讓胡姓班導師了解孩子過去的就學經驗以及個人的興趣和學習情況。可是,自開學日起問題仍陸續發生。這一年間,我們不斷嘗試與班導師、校方溝通,均未獲合理有效的解決。以下是我們溝通的重點:
□ 如何幫助學生適應學校生活
□ 孩子的興趣與發展
□ 學習與書寫
□ 同儕問題
□ 教師看待學生的態度

書寫、學習

孩子在書寫上,一直出現有左右相反的情形,還可以倒著寫。為此數度與胡導師溝通,請她給孩子一點時間,讓孩子依著自己的步調學習和前進;至於書寫方面,讓他用自己喜歡的筆─鋼筆─進行書寫。可是,班導師無法站在學生的需要和立場上思考,不斷以:
「使用彩色筆是要孩子學習色彩,鉛筆鋼筆原子筆不適合小孩用,因為太尖了。…這是學校的規定,家長要全力配合,你們要不能配合的話,就自己去找學校。再說,你們應該對XX理念XX學教育多做一些了解…
「對五年級來說寫300個字輕易能達到的水平,這是五年級該有的程度和能力,他一直不能進入學習的狀態,連字都不會的寫,缺乏練習;再說,他的數學能力在我們班上只有二年級程度…是不是該約家長來談談?

甫開學兩星期,英文授課教師亦急於要孩子跟上「班級的進度」,我明白表示孩子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和加強時,英文老師緊迫著問:「你認為要多少時間才夠?他連ABC都不會寫。」個人疑惑的是,若英語教師所言屬實,小兒連ABC都不會寫的話,那他如何看懂化學式又如何將式子寫下來呢?

孩子經常感到頭痛身體不適,畏懼老師、畏懼上學。家長再度請老師在學習和適應上給孩子一些時間,讓孩子用自己的方式和速度完成老師教代的功課。可是,導師態度強硬毫不客氣的拒絕家長的請求,說:「你最好趕快帶他去給醫生看,看是真頭痛還是假頭痛?」要不就是說:「你們給他看太多書了,你們應該多帶他到大自然裡去跑跑。」離譜的是,導師不斷強調:「他需要治療…,他是需要治療的。」從此,治療這頂戴再難摘下。

很遺憾,這些事都發生在開學的第一個月,溝通多半無疾而終。在孩子入學之初,我們清清楚楚的寫下孩子的經歷以及需要的幫助,校長也承諾會協助孩子適應學校生活。而今,校方不像我們參觀試讀(兩天)時那般熱情也無法站在學生身心需要上考量,一味的要求學生和家長要嚴守學校的『規定』,心急的教師缺乏傾聽的意願,僅就學生的表現是否符合學校的要求和教師訂定的標準進行評估,急於要孩子跟上班上的進度,個人的天賦、學習方式反倒給壓抑和忽略了。面對新環境和這一個月裡發生的每件事,坦白說,真的不知所措,因為現實跟霧裡看花,相距實在遙遠。 20061015

我兒的小學生涯(五)

一線曙光

經過一年在家自行教育,我們對於孩子是否進學校或繼續留在家中自學仍有疑慮和掙扎;至於是否再度返回學校一事,孩子的表現亦顯得十分的猶豫:期待又怕受傷害。再者,台北市的升學壓力高於其他各縣市,是不爭的事實。盡管如此,我們並不希望孩子的學習陷入考海之中,甚至淪為主流價值觀下的犧牲者,因而忽略了自我探索、學習的目的和人生的意義。

同時間,媒體也報導了宜蘭地方政府將成立公辦民營方式的學校。經連繫之後我們來到宜蘭實地進行了解。當時,這所學校的信念是,除了滿足學生大腦的需要之外,在這裡孩子的身心靈都將會受到妥善的關照使其均衡發展;學校也在提到關於孩子的適應問題時表示,會傾力幫助學生適應學校生活。

在當時,這所學校由於六年級的學生人數不足─有基測的壓力─以至於無法順利成班。在沒有六年級的情況下,校方建議我們,讓孩子降一年從五年級讀起,也就是緩讀一年的意思;校方也承諾他們會解決學生的學籍問題。經過跟孩子討論以及「試讀」之後,孩子也決定可以再從五年級出發。

於是,我們一家就這在這種情況下,來到實施公辦民營學校的宜蘭,落腳冬山鄉下。滿心以為,在這裡可以為孩子找到比較大的空間,孩子可以得到喘息的機會並恢復對學校和老師完全的信任,會在這裡看到希望。 20061014

我兒的小學生涯(四)

五年級

孩子對於上學的意願降至冰點。四年級下學期,我們向台北市教育局提出申請『在家自行教育』。一則孩子需要喘一口氣的空間,一則孩子需要時間來恢復他對學校和教師的信任。

就在這一年裡,我兒遇到他學習道途上的第一位貴人,讓孩子心服口服且影響至深的楊老師。楊老師對於科學、自然與藝術的熱情,驅使他獻身教育。他希望,有朝一日在他的科學教室裡培育出一名偉大的科學家。可以想見,一位對於學習與探索,懷抱執著熱情之人,會對孩子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孩子對楊老師崇拜的不得了,不只完成老師交待的功課,還在家裡自行進行了許多課外的探索。原來抗拒到校的他,現在,竟連在非上課的日子裡也巴望著時間可以過的快一點,跟在學校裡的學習表現,兩極。楊老師之所以能擄獲孩子的心,無非是孩子在他那裡得到尊重、啟發、引導和收獲,更在於楊老師沒有身段,因為他自己就是個童心未泯之人。重要的是,他懂得孩子的心,也因此贏得孩子全心全意的尊重(不止是我的孩子,凡他教過的孩子沒有不喜歡他的)。

這一年裡,我親眼見識到一名教師對於孩子所產生的巨大影響,我兒不止重拾學習的熱情,也恢復對老師的信心。當時我以為,孩子生來寬大,很快的便忘記過去的不快和羞辱,輕易地就從跌落之地站了起來。但沒有意識到,孩子對老師的信心,僅止於這位懂得孩子的心的楊老師。 20061014

我兒的小學生涯(三)

三、四年級

三年級上學期結束前,因爸爸工作關係,我們從中部遷移回到台北,孩子也轉學至大安區一所公立小學。當時,到教室跟老師報到時,溫姓導師氣呼呼的表示:有新生,學校為什麼沒有知會她?憑心而論,初來乍到的我們,面對教師的反應,我們無所適從。

隨後沒多久「你這個白痴、笨蛋…」便取代小兒的名字。每當溫姓班導這麼叫小兒時,她的手指頭若不是在小兒的耳朵上運動就是在小兒頭上跳舞。幾度溝通,無效。教師對待學生的態度言行如此,自然地,班上幾位比較強悍頑皮的孩子理所當然的效法(所幸,孩子比成人來得清明講理,容易溝通也較具同理心)。

我們剛轉進這所小學不久,班上舉行教學觀摩。那天的主題是台灣地理。所有參與觀摩的教師和班導師,坐在教室後面。當站在講台上主持的老師問下面的學生:「我們XX國小在地圖上的哪裡?」班上沒有孩子敢發言,僅我那不畏懼的孩子一而再的舉手欲言,而坐在後面的班導師則不斷的制止我兒舉手:「XX你要說錯了,會丟我們班的臉。」台上的主持人見狀也不敢叫那唯一舉手的孩子。偏偏我那不怕死的孩子,不管教師怎麼攔阻跺腳,他堅持說出他認為切題的答案。

就在學期將要結束之前,班導師急匆匆的找我到校,問我能不能去問先前的那所小學,關於學籍何以未能及時轉寄至本校:「林媽媽,XX的學籍資料還沒有寄到本校,現在學期要結束了,我們要打成績,可是沒有他以前的成績和教師評語,我沒辦法寫。」為什麼呢?我問。教師:「因為這個成績和評語不能隨便寫,你要知道一筆定江山呀。」哦,那老師您跟孩子相處了數個星期以來,難到您看不出孩子的在校表現和學習上種種嗎?上述類似狀況層出不窮,似乎只有,不斷溝通一途。

可是呀,經過無數次的溝通,非但無效還換來溫姓教師大吼大叫:
『你的小孩動作比人家都慢,什麼都跟不上,我們班不能因為一個孩子成績不好就被拖下去,你知道嗎?』
『哦,真的嗎,你們家長會不在意成績?哎,算了吧,你們不過說說而已,可不就有家長不斷抱怨,為什麼他的孩子總是95分一直都沒有進步?』
『反正我要退休了,再也不用受你們家長的氣…』
『你們家長就喜歡告老師,告啊你去告啊,反正你們告不贏學校的啦!』…。

問題是我們無意興訟,身為孩子的父母,我們只有一點點微薄的心願,希望孩子在必須到校的時間裡平安健康就行了,至於能學到什麼,那都是其次呀。無法想像的是,每當跟這位溫姓班導溝通之後,孩子立遭池魚之殃,而且教師當著面家長的面說謊,還能理直氣壯的指責學生不學好。孩子面對上學的恐懼,完全寫在臉上和反應在生理上。

在不能轉班的情況下,我們只能自認倒霉且自求多福。因為,幾乎所有的學校裡都不接受學生轉班的要求(還有學區的限制),不論學生適應否。

教育,是否應該多一點人性層面上的關懷和考量? 20061014

我兒的小學生涯(二)

小學一、二年級

每個孩子都愛吃糖,而讀書學習不也該像吃糖一樣開心快樂!可是,我們都很清楚,最能表現歡樂的糖果卻經常跟處罰連坐。因而糖果和處罰之間有了曖昧的關聯,在吃與不吃之間,充滿了誘惑和矛盾、渴望和恐懼。

小兒做功課的速度其慢無比,邊做邊玩邊想些跟功課無關的事,經常就這麼耗到夜半三更。重要的是,在這過程中,孩子所想的那些跟功課無關的事卻也是學校裡許多老師沒法回答的,而那些才是孩子大於功課的興趣所在。可是,在學校裡,那裡容許你跟不上進度?那裡容許你進行課本之外的興趣?又那容許你和別人不一樣?於是問題接踵而至,標籤自然跟著貼上。

二年級的某一天,課堂上進行的是跟「風」有關的主題。教師要孩子們想想「風的故鄉在哪裡?」並各自發表其聯想。有的孩子說,風從樹稍上來;有的孩子說,風的家在山的背後;有的孩子說,風在電風扇裡;還有的孩子說,風在天空旋轉。我那實際的不得了的孩子聽了同學五花八門的想像之後,他說:「不對不對,風沒有家,風是經由分子跟分子碰撞而來的。」這是他的想像,結果也許不盡然詳確,可是,這句話中新鮮的字眼「分子」確實撓起少數耳尖孩子的興趣。

孩子們緊接著追問老師,什麼是分子?為什麼分子會跟分子碰撞?然後,時間凝固在那裡,教師非但沒就孩子們的提問進行處理亦未適當的引導,直接就跟始作俑者說,某某你不要說了,我們都聽不懂。緊接著就禁止這孩子發言。

不難想像,我們的教育沒有教給人肚量,不知道和不懂也絕對不是件丟臉的事。如果,教師能逮住這個機會,給孩子們來個引導---圖書館或上網找資料,或許就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造就了未來的星星,孰料呢? 20061013

我兒的小學生涯(一)

聖誕樹

想像一下,聖誕樹上綴滿金銀蔥、彩帶和各種吊飾,充滿了節慶的氣氛、希望和和平,人人都愛。可是我們家這一棵聖誕樹,滿掛的可不是討喜的彩帶飾品、樹下放的也不是充滿祝福的禮物,是充滿紅黃藍綠來自教育工作者和少數家長所張貼的惡意的標籤。一棵令人心痛的聖誕樹。

命運多舛

『命運多舛』用來形容我兒的小學生涯再貼切不過。自小一入學起(嚴格的說要從幼稚園算起),在學校裡,始終沒有遇上欣賞他懂他的老師。而所有幫助他、給他全心支持和鼓勵的『老師』,全數來自學校之外的,有緣人。

我兒自幼既展現深思好問的特質,遺憾的是看在大部份教師眼裡,他是個集問題、障礙於一身的難纏的孩子。因而,這孩子既不得師長的欣賞還成為同儕取笑捉弄的對象。只因為,他們不懂他的心和腦子的運作。

曾經,他小六時的教師就這麼對全班的孩子表示:『某某同學是問題學生,他是生病的人,他不能畢業是要留級的。』這話,再一次深深的刺傷孩子的心。可是,教師從來就不覺得用這種態度對待孩子有什麼不妥!

溝通,最難的還在於觀念和態度罷。

幼稚園

泰半的孩子生來好奇多問,凡事打破砂鍋問到底。新的疑問,永遠像海水倒灌不斷湧出,每天都有無數的新發現和問題待破解,像為什麼星星在天上不會掉下來、時間是什麼、為什麼狗狗不用刷牙、風是怎麼動的…等等,每一個問題的背後都有一個世界一張網絡,充滿了探索的樂趣。這是一個正常孩子的表現,可是,在我們的環境裡――小孩子有耳無嘴――卻是不被接受的。

幼稚園裡,一個班有15到18名孩子,每個孩子對於事物的觀察和發現問題的表現充滿了創造、想像力和妙趣橫生。可是,不明究理不事思考的大人,卻對少數特別好奇愛發問的孩子,經常採取的是禁止或壓抑的方式並施以懲罰,甚至運用社會制裁的手法對付一個四歲的孩子,規定全班的孩子不能跟這個好問的孩子做朋友,如果犯規就拿不到奬賞――星星。

「老師」在幼兒和學童的心中有著高於父母的權威,老師講的話,沒有孩子不放在心上的,因為每個孩子都想從老師手裡拿到五顆星星的獎賞。於是,這個好問多奇的孩子被孤立起來,也從少數老師和好事的家長口中傳出『這個孩子是有問題的!』兩個月的幼稚園生涯,就在惡夢和哭鬧中結束。

此外,這所幼稚園裡,某些教師對付哭鬧不歇的幼兒,所使用的是近乎恐嚇的手法,冷不防地關掉教室裡所有的燈光,企圖以此舉讓哭泣、吵鬧的孩子安靜下來;而突受驚嚇的孩子則頓時鴉雀無聲,緊張的直問:怎麼啦,為什麼黑黑的?(教室外有一層很高的圍牆,從地面至將近一二樓交接處,幾乎遮住了外面的光線;若不開燈,室內則呈一片漆黑。) 20061012